第六章(第7/10页)



过了数日,邓达园接到急信,太原知府有意对交之铺户进行整治,打算效仿益州从前的做法,剔除不法之徒,专由官府制定十六户富商来进行经营。所谓力不到不为财,尽管白氏交之铺在太原占一席之地毫无疑问,但也还是宜去打点一下以表诚意。

白世非终于吩咐白镜收拾行囊,依依不舍地作别佳人。

邵印直把他送出府门外才低声道,“照公子的吩咐,聘礼已私下备好了。”

白世非沉默了一下,“择个吉日给张家送过去罢。”

“可需知会夫人?”

“不用,你且把这事悄悄儿办了。”

晏迎眉与尚坠情同姐妹,让她知晓了不过是徒然令她难做,到时她是告诉尚坠还是不告诉的好?

“那——”邵印小心地道,“不知坠姑娘那——公子可有——”

白世非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这几日难得偷来浮生中最甜蜜快乐的时光,他与她缠绵都来不及,哪舍得把这烦心事儿说出来坏了兴致,加之内心也隐隐有些担忧,怕万一自己说了出来她会即时翻脸,再也不肯轻言原谅。

这死结根本无从下手去解,且拖一日算一日。

拖到她那颗石子似的小心肝什么时候肯低头认命,他便好处理了。

“瞒着她,等我回来再亲自和她解释。”他翻身上马,低头望向邵印,温眸内掠起一抹勿容置疑的薄冷星芒,“我对她怎样想来你们都已清楚不过,在我回来之前府里绝不许泄露一点儿风声,明白了?”

邵印连忙应声,“公子请放心,小人一定把事情办妥贴了。”

白世非点了点头,眸光飘向大门内,在旷阔前庭的尽头,一道细致身影犹倚门而立,即使隔着百丈开外,他也能感觉到她正向自已这边凝望,勒缰立马,他柔然一笑,远远地朝她挥了挥手。

那边一只小手迟疑地举起,也朝他挥了挥,然后飞快收回袖底。

唇边含着笑意,夹紧座下良驹,白世非一抖缰绳,“驾——”

蓄势已久的矫健马儿急窜而出,只见他素紧黑发脑后,两抹绣银织金的湖蓝色冠带掠出弧动烟影,一身白衣在晨光下潇洒飘展,玉指缠缰,修袖迎风而缭绕,足登金蹭,罗袜蹑碟二容与,俊绝之姿惹得路人驻足旁观。

白镜策骑紧跟在他身后,不消片刻,两人已纵骋去远。

邵印返回内堂,叫来几个口风紧密的年长仆从,如此这般窃语交待一番,众人便分头行事,几日后他请了媒婆子去张士逊家下好聘礼,定下与夏闲娉同天行礼的酒席日子。

在邵印存心隐瞒之下,全部行事都异常隐蔽,凡需出府的仆人都得往他跟前听从严词嘱咐,是故就算有人曾在外头听闻了风声,回来后也不敢多提只言片语,由此白府里不曾冒出半点话星子。

尚坠一贯大门不迈,打从白世非离家后更是连疏月庭也没出几回,对此自然毫不知情,连同晏迎眉在内主仆两人始终被蒙在鼓里。

不知不觉,立春过后蛰虫始振,鱼陟负冰,林苑后方的秋水无际湖开始解冻,忽而一夜东风吹至,破冰湖水寒绕亭榭,半园杏花纷开如雪,新蕊妖娆占春。

知道白世非捎信回来,说再过些时候便会回府,邵印才算松了口气。

只不料千算万算,却算不过天,也是冥冥中合该有事湖水发生。

时刻关注府中动静轻易不肯出门的大管家这日却有事不得不外出,偏生晏府在这节骨眼上派人带来口信,道是晏夫人染了风寒,卧床不起,病榻上思儿心切,盼女儿归宁省亲。

晏迎眉一听既惊又急,在邵印闻讯赶回来前她已带同尚坠回家去了。

匆匆忙忙回到晏府,焦急万分的晏迎眉下了轿后一路往里奔去,跑过花厅时却愕见母亲端坐厅里,和父亲的几房姨娘在说着笑儿,脸上气色温润,丝毫不像是有病之人。

人多嘴杂,她强按下心里疑惑,皱眉唤道,“娘。”

晏夫人满脸堆笑,暗暗冲她使个眼色令她噤声,然后将她招至身边。

众姨娘见她忽然回来,纷纷围上来嘘寒问暖,七嘴八舌寒暄过后,大都看出来了这母女俩有话要说,便一个接一个找借口离开。

第六章情深多枉然

情深多枉然

晏夫人把侍婢们也摒退,除了母女俩外只留下尚坠,和蔼道,“坠儿,你也坐下来罢。”

尚坠谢过,却没有坐下,只是退到稍远的案桌旁侯着。

“娘,到底是怎么回事?”晏迎眉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