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第2/3页)
做企鹅的日子不比做人好到哪里去,因为即使做了企鹅他也是一只怕水的企鹅,每天都只能在趴在岸上,看其他同类在海水里捕食玩耍,沾一点水浑身的毛都要竖起来。
饲喂他这只丢人幼崽的是一只就算以人类标准来说也相当漂亮的成年公企鹅。
第一缕日光照耀在冰川上,公企鹅会准时准点叼着鱼扔到它的面前,然后啪嗒啪嗒地转身离开。
他以为公企鹅只是勉为其难照顾一下自己,然而太阳垂落在极光的末梢,辽阔寒冷的星空降临在冰原之上,冷淡的公企鹅会允许他偷偷地把脑袋埋进它柔软的腹部羽毛里取暖。
某个白天,死火山从沉睡中苏醒过来,喷涌的炽烈熔岩将坚固冰川融化成沸腾的海水。
火从天空降下,将天与地都染成烟和尘的颜色,企鹅们被追赶得满地逃窜,最终落入到灰色的死境,再无声息。
无处可逃的他惊叫一声,醒了过来。梦中熔岩滚烫的热气蒸得他满身热汗,像在水与火中走了一遭,连呼出的气都是烫的。
像是察觉到什么,他偏过头,隐约看到有人坐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
黑暗中,那个人的轮廓影影绰绰的,像隔着一层薄纱,怎么都看不分明。
“做了噩梦?”
那个人侧过头,沉沉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像浸入清凉的泉水,使得他紊乱的呼吸频率一下子放缓了。
“好像是吧。”他喉咙里像烧起来一样痛,迫切地需要水源的滋润。
“困了怎么不进去睡?”
躺着不是一个适合和人说话的好姿势,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我没想在这里……你怎么回来了?”
上次打电话的时候,这个人跟他说的归期是在下周,为什么提前了整整两天。
“别动。”秦深低下头,目光顺着谢景迟敞开的领口渐渐往下。
雪白细腻的皮肤上那层薄薄的汗水泛着柔和的微光,他知道这是什么触感,很滑、很软、很热、很容易就能留下暴虐的痕迹。
明明遇到过那种事情,为什么还是如此的都没有戒心,秦深的眸光变得更深。
那如有实质的目光逡巡着,谢景迟不再有其他动作,只是安静地任由他看着。
或许他的错觉,此时此刻,他和秦深之间有种暧昧的古怪,暧昧很少,古怪却是真的,而最好的应对就是什么都不做。
秦深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一点,谢景迟顺着他的目光,看到被自己抓在手里的外衣。
“我能理解成你很需要我的信息素吗?”
秦深临走前将这件穿过两次的针织外套放在客厅沙发上,打算让管家送去干洗。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谢景迟把脸侧到另一边,假装自己没有听见,可是被颤抖的睫毛出卖了内心的动摇。
几乎要将他烧成灰烬的强烈羞耻下,生动的红潮漫了上来,从白皙的脸颊一直到耳垂尖。假如他看得到的话,他会发现自己连脖子都红了一大片。
“只是临时标记而已,怎么会变成这样,我不是很明白。”
秦深好像是真的对此感到困惑,可是谢景迟咬住嘴唇,拒绝回答他的问题哪怕一个字。
临时标记的持续时间是三个月左右,具体时长和Omega本身的代谢能力有关。
一个月,三分之一的时间,就算依赖也不会像最开始那样强烈。
秦深微微俯下来,比不纯粹的黑夜更深的阴影落在谢景迟眼前,遮蔽了所有光线。
“是我的疏忽,没有了解你的需求。”
他接下来还说了什么,谢景迟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被发现的恐惧和尴尬让他脑子里嗡嗡作响。他希望这里能有一条缝,这样他就能把自己埋进去,或者有一架时光机,让他回到一周前,阻止那个被本能诱惑,犯下致命错误的自己。
“这样可以吗?”
下巴被捏住,轻柔但不容抗拒地扭到了另一边,湿热的气息扑在唇上,又迟迟不肯落下。
清新的、寒冷的Alpha信息素缠绕着他无法动弹的身体,将他留在原地。
和那天夜里一样,谢景迟的脑子轰地炸开了,想要沉迷,却害怕会暴露得更多更多。
他不敢动,更不敢说好或是不好,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秦深很轻地笑了一声,慢慢放松了钳制的力道,准备抽身。
“连这样都没法接受的话,就不要说愿意和我结婚了吧。”
他淡淡地说着,听不出失望或是别的太多情绪,仿佛是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谢景迟浑身僵硬。他隐约感觉得到这个人心情不是很好——与其说是轻描淡写的不好,不如用恶劣来形容。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秦深的情绪对他来说都如隔着一座山,让他无论如何都猜不透,他甚至认为这个男人的血是冷的,心是硬的,没有一点正常人该有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