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沐浴

元乔顿住, 不知元莞在哪里,下意识‘看向’四周,若竹道:“您可用膳了。”

“用过了。”元莞出声, 目光随意地落在元乔的面上, 脸色好了很多, 不再那么苍白, 不知怎地, 想起昨日的陆连枝。

陆连枝与元乔有几分相同之处,端庄之人, 只是性子差了很多。陆连枝开朗外放, 爱与人交谈,而元乔则恰恰相反,内敛不说,甚事都会藏在心里,还惯爱逃避事实。

只是在容貌上……元莞歪了歪脑袋,不觉将两人又做了对比,元乔素净,陆连枝淡妆得体, 没有什么可比之处, 她想了想, 觉得自己无趣, 竟将毫不相干的两人做比较。

天子与商户,是云泥之别。

元莞过来,若竹就将元乔一侧的位置让了出来, 体贴道:“奴去令人做了点心来。”

元乔颔首, 她便退出殿,元莞漫步走过去, 目光盯着她一双眼睛上的白纱看:“太医如何说?”

太医所言,明日就可痊愈。元乔没有立即回应,反而道:“你头可疼了?”

“我无事了。”元莞不再问,随手翻开奏疏,元乔的性子避重就轻,既然不愿回答,想必离痊愈之际还早。她也就不再问了,随意看了几本奏疏后,才道:“雪灾一事如何了?”

元乔在案牍上摸索一阵,将几本奏疏递给她:“灾情控制了,藩王也未曾拒绝献粮。”

奏疏上所写都是各地藩王献粮数目,翻来覆去,唯独豫王大气些。不过豫王封地富庶,比起其他藩王不知胜过多少,比不过也是无可厚非。

她思忖道:“豫王这次并未添乱,待到明岁,就会再度提及过继子嗣一事。”

一旦自认有了功绩,在临安城内会愈发猖獗,元莞懂得豫王的心理,不过是仗着知晓元乔的‘秘密’,不过豫王将手里最好的权势浪费了

若豫王心思正、手段强,废帝之际,又在临安,无疑是最好的人选,可元乔宁愿铤而走险选择元淮,也真是好笑。

她将奏疏放下,若竹入殿奉茶,置于元乔手畔,后又默默退了出去。

元乔挂心豫王之事,听元莞这么说,也不觉颔首:“豫王的心,在临安城内愈发大了。”

“野心再大、手段不足,脑子不聪明,也是无法成事的。”元莞直言讽刺,她还未曾做什么,若真要做什么,牵着豫王鼻子走就可。

就凭献粮之事,就可见豫王有多蠢,看似得利不少,朝廷又大肆赏赐,可在不知不觉中将各地藩王都得罪了。

得罪这么多藩王,才博得这么些名利,显然不划算的。

被元莞这么一说,豫王一无是处,元乔微有些窘迫,不好再言,就换了话来说:“昨日你怎地饮了那么多酒?”

“陆连枝酿的菊花酒不错,多饮了些。”元莞不自觉道,舌头在口中动了动,那股酒味似还留在口中。

元乔沉默了会儿,不得不道:“你们昨日聊了很久。”

元莞低眸看着奏疏,脑海里想着如何批阅,口中顺口回元乔:“是很久,她懂得很多,博学之人,又十分善谈。”

元乔心又乱了,手扶着案沿,呼吸微重两分,道:“陆连枝喜欢女子。”

这件事在陆家并非是秘密,皇城司轻易就能查得出来,她莫名觉得不安,也不知为何不安。

元莞头都不抬,附和道:“对,她同我提起了,陆家爹娘也没有强迫她,我倒挺羡慕的。”

元乔心中一揪:“你羡慕什么?”

“自然是疼爱自己的父母,刘氏养我不过是当作棋子,并无感情,且她脾气不大好,幼时大骂是常事。”元莞的目光终于从奏疏上抬首,淡淡地落在元乔已不算平静的面上。

她又道:“陆家确实很好。”

“什么?”元乔似是未曾听清,心乱地站起来,袖摆拂过茶盏,啪嗒一声,茶水翻了出来,烫得她手腕一缩,往后退了两步。

元莞托腮,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她张皇失措,不觉笑了笑。元乔狼狈地将手往后藏了藏,她低声道:“我道陆家确实很好。”

“陆家家风正。”元乔说道,皇城司在陆连枝入京之前就查得清楚了,她知晓陆家的些许旧事,手腕好像是烫伤了,疼得火烧火燎。

元莞照旧去看奏疏,将话题引回政事上,元乔不知是疼得还是原本就心不在焉,元莞说话,半晌才回一句。

在问道江南东路安抚使的人选时,元乔就说不出话来了,元莞又看了一眼魏律的建议,道: “中书令提议王崇,这是他的门生,我倒觉得不合适,魏律与苏闻的权势该压一压,给些新臣机会。大宋朝堂上也并非是几人的朝堂,苏闻魏律之党仅次于你。”元莞提议道,她对两人并无恶意,只是最大的权势还在掌控在皇帝手中。

忠臣可信,可耐不住更大的权势,她经过废帝一事后,感觉忠臣良将不过说得好听罢了。苏闻也是帝师,在大兴殿上一字未言,魏律同样如此,或许他们对大宋尽忠,而非是对她个人尽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