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册 第7章(第12/14页)
吕嬷嬷行一礼忙去了。
宋嘉言对梁嬷嬷道:“把前些天皇上差人送来的那盒子鸽子血的宝石和衣料拿来,再吩咐人送水来。”
梁嬷嬷看宋嘉言沉稳冷静,心也跟着安了,抬脚去忙。
宋嘉言心里估算着时辰,不紧不慢地沐浴。
刘公公等了一炷香的时间,就开始急了:“嬷嬷,县君可收拾好了?”
吕嬷嬷笑道:“公公莫急,再等一等吧。公公请看,这是我们县君的一点心意。”说着就掀开盒子,整整一盒子的鸽子血宝石,最小的都有龙眼大小。这般贵重,刘公公倒不敢收了,笑道:“这些上等的鸽子血,便是宫中贡品都不一定比这个好。”
吕嬷嬷赞:“公公好眼力,这本就是宫中贡品。我们县君的父亲在朝中为三品户部侍郎,户部尚书告老还乡,现在宋大人代理尚书之职。皇上见县君喜欢红宝石,就着人拿了些鸽子血来给县君赏玩。”
刘公公忙道:“那奴才更不敢收了。”
“公公只管收下,县君还有很多。”吕嬷嬷笑意渐深,又拿起玉佩给刘公公赏鉴,“公公见多识广,看这玉佩如何?”
刘公公道:“雪白无瑕,宛若凝脂,上好的羊脂玉。”细看上面雕有龙纹,刘公公立刻起身,“莫不是皇上所用之物?”他并不在昭文帝身边服侍,故此,昭文帝的贴身物件并不大认得。
“皇上的玉佩多了去,这玉虽是上等,却也算不得稀罕。难得的是,此乃皇上做皇子时就用的玉佩了。”吕嬷嬷笑道,“更难得还是先帝所赐。这玉佩原有个典,公公看这儿,当年先帝得了一块美玉,玉当中有天然生成的一个‘清’字。这字,正合了皇上的名讳,后来先帝便命人雕琢成玉佩,赐给了皇上。”玉佩的确是昭文帝的,这典却是编的,无他,玉佩乃是昭文帝自己的美玉,玉上天然生成一个“清”字,合了他的名字,于是昭文帝就令人制成玉佩佩戴,跟先帝却没什么关系了。非但如此,这玉佩也不是近些日子昭文帝给宋嘉言的,原是昭文帝还是皇子时,去宋家见到了少时的宋嘉让宋嘉言。彼时宋嘉言尚且年幼,童言无忌,装了一回神棍,昭文帝手边没有合适的物件儿,就扯下玉佩给了宋嘉言做见面礼。这玉佩,估计昭文帝自己都忘了。如今情急之下,正好编个典来糊弄刘公公。
刘公公苦笑道:“嬷嬷你可不地道,净来吓唬奴才。”这两样东西,他哪样都不敢收啊。
吕嬷嬷含笑道:“比起公公这趟差事,这些东西算什么为难?”刘公公这差事并不好干,太后是皇上的亲娘,不论太后做了什么事,起码皇上不会把自己亲娘怎么着。但刘公公呢?宋嘉言现在是昭文帝的眼珠子,还有宋家,虽无甚根基,不过,宋荣是昭文帝的重臣,而且,宋家几家姻亲都很不错。若宋嘉言真有个差错,没人敢把方太后怎么样,可似刘公公这等传谕把宋嘉言哄进宫的人呢?处死一个内侍,只要昭文帝一句话而已。
刘公公在内宫多年,心机手段不差,虽知宋嘉言不大好应对,依旧道:“既然嬷嬷知道奴才为难,不如请县君快些出来。”
吕嬷嬷道:“县君就是知晓公公为难,才让我出来跟公公细说明白。我对县君说,公公在内宫人缘极好,总是与人为善。公公,我也是宫里出来的,咱们在宫里是好是坏,全在主子。太后是皇上的母亲,可唯有皇上为天下之主。县君是皇上看重的人,我知公公为难,县君也知公公为难,公公略放一放手,再待我们县君片刻,如何?”
刘公公叹口气:“嬷嬷知道奴才的难处就好。”
吕嬷嬷轻轻地将一张轻飘飘的纸按在刘公公掌中,刘公公悄悄扫一眼,不着痕迹地收到袖子里,道:“我听说宋县君是德妃娘娘的亲姐姐,太后倒是喜欢德妃娘娘。”
吕嬷嬷温声道:“德妃是宋大人的次女,我们县君是嫡长女。这天下、这宫里,终是要看皇上的意思的。”
有吕嬷嬷作陪,刘公公耐着性子等了大半个时辰,依旧不见宋嘉言出来,脸上就有些难看,道:“嬷嬷,你还是去催一催县君。”他可以适当地给宋家一点面子,但也不能因此把自己填坑里去。毕竟,他是在慈宁宫吃饭的。
吕嬷嬷歉意一笑道:“那公公稍坐。”又唤侍女,“这茶都冷了,给公公换了好茶来。”这才往里面去了。
宋嘉言正在对镜理妆,她尚未换县君的大礼服。尚是一身交领大红衣裙,不过,宋嘉言里面的衣服是黑色里衣,交领处露出斜飞出的里衣的颜色,腰上缠一条寸宽的黑色腰带。发间别一支赤金红宝石步摇,耳畔两只红宝石坠子。
吕嬷嬷见过许多人,从没有见过宋嘉言这般喜欢大红颜色的。当然,以宋嘉言之神采飞扬,亦配得起这样的明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