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2014年,匆匆那年(第6/10页)
过往画面,一幕一幕,是真的快乐过,也是真的痛彻心扉、伤心绝望过。
她想起了一切。
她是胡桃,他是林向屿。
一阵长风起,半透明的白色窗帘被高高吹起。
胡桃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蹲在镜子前,捂着脸,号啕大哭起来。
兜兜转转,原来她只是做了一场黄粱美梦。可是为什么,她的梦里梦外,统统都是他。
胡桃呆呆地蹲在地上,手机铃声响起来,是胡琳打来的电话。胡桃头痛欲裂,把手机设了静音,没有接。
胡琳不死心,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来。没过多久,门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胡桃没有办法,叹了口气,去开门。
“你怎么不接我电话?”
“刚刚睡着了,”胡桃揉揉通红的眼睛,“有些累。”
胡琳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
胡桃这才发现,胡琳手里拿了一块大木板,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捡来的,胡桃又好气又好笑:“没事了。”
胡桃想了想,跟胡琳说:“我东西有点多,今天晚上先跟你回去,明天再回来,等我整理完了,再搬回家里,可以吗?”
她难得语气这么和善地同胡琳说话,胡琳受宠若惊,点头如捣蒜。
“对了,”胡桃漫不经心地问,“我刚才收拾东西的时候,看到自己以前的日记,林向屿他,是不是有个未婚妻?”
在她失忆的这段时间里,谁也没有向胡桃提起过程可欣。
胡琳吓了一跳,然后耸耸肩:“分手了。”
“为什么?因为我吗?”
“是啊,”胡琳说,“你出事的时候,他天天守在医院里,两个人就崩了。”
“他为什么天天守在医院?”
胡琳理所当然地说:“这不是废话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为什么出事,他要再不来医院看看,真的就是狼心狗肺了,也枉费你……”
胡琳终于意识到自己言多必失,乖乖闭了嘴。
“枉费我什么?”
胡琳摇摇头不说话。
“枉费我爱他那么多年,对吧?”胡桃嘴角带着讽刺的笑,“没关系,我知道的。”
5.
胡桃把自己关在家里一天一夜,她躺在床上,将自己荒唐的前半生好好地回忆了个遍。
黄昏的时候,她从床上爬起来,拿出手机,她在云南出事时手机被摔坏了,现在的新手机通讯录里的人名少得可怜。胡桃打开微信,翻到程可欣的微信,她想了想,发语音过去:“可欣,你有空吗?”
胡桃和程可欣相约在学校附近的咖啡厅见面。
这是胡桃出院后,程可欣第一次见到她,她们也算是年少时的好友,却走到如今尴尬的地步。程可欣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胡桃,叹了口气,坐在她对面。
程可欣想了想,先开口说:“如果你是来问我和林向屿的事的话,就不必了,我们已经分手了。”
胡桃一愣,想要解释:“我不是……”
“没有关系,”程可欣说,“我没有怪罪你,你可能不知道,我们曾经坐过同桌……我们曾经是关系很好的朋友。”
只是女孩子的友情,实在是太脆弱,太不堪一击。
“他现在陪在你身边,这样挺好的,”程可欣说,“你们两个人,也算是各自求仁得仁。”
“等你记起一切你就会知道了,他不爱你,”程可欣说,“他如果真的爱你,你们早就在一起了。十五年啊,你们之间,谁也没有办法插足,许然然也不行,所以你们不能在一起,不过是因为他不爱你。”
程可欣笑了笑:“你失去记忆一天,他陪你一天,你恢复记忆,你们之间就互不相欠。无论如何,你们都无法相爱。你知道他真正爱的人是谁,他爱的是许然然。你现在只是利用他的愧疚感,来道德绑架、束缚他。你明明知道,许然然那件事,他从来没有走出来过。他太过善良,不忍心再有人为他做出牺牲。他不能再让你成为第二个许然然。而你,你只是在用自己多年的付出要挟他、提醒他,他永世不得超脱,不是吗?”
天边晚霞一点点沉落,放学铃声响起,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的学生们鱼贯而出,一下子挤满了学校大门。
孩子们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嘻嘻哈哈,勾肩搭背,少年不识愁滋味。
胡桃一动也不动地坐着。
幸福啊,对她来说,始终是一件太难的事。
她穷尽一生,那样刻骨铭心地爱过他,只换来他的同情,却比他的不爱更让她痛苦。这就像一记闷锤砸在她的心头,叫她五脏六腑都疼得叫嚣。
情何以堪,原来,这才叫情何以堪。
和程可欣告别后,胡桃去了一趟林向屿的公司。
她像往常一样,给他打电话:“下来吃烧烤。”
林向屿有些疑惑:“……胡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