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 怨(第5/8页)

今天晚上的酒席解散后,生驹说要去祇园一个叫“加代子”的茶馆,千加没有同行前往。

千加打算过一会儿再去。后听说美穗也受到邀请,就不想去了。

“我今晚就不去了。”

千加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后,给生驹打电话说。生驹反问道:

“怎么不来呢?美穗也在等你呢。”

生驹虽然是个有天分的人,但对女人的心思并不了解。

说实话,她无法和女儿同席喝酒,自己作为妈妈首先不能醉,女儿在妈妈面前也难以放松。与其说同席喝酒很享受,莫如说同席喝酒很别扭,虽说她们是母女,可她们都是女人,有互相牵制的成分。

“我们特意等你,你若不来,太遗憾啦。”

“其后再去哪儿?”

“还没定,想去先斗町的酒吧。”

“几点回旅馆?”

“你要是不来,我可以从这儿直接回去……”

“是吗?那我就去旅馆。”

以往生驹来京都,千加都是在夜深人静之时偷偷溜进他的房间,业已成为一种习惯。时间当然是在生驹与同行之人分别后,一般在十二点前后,有时接近一点。

“今晚就不想去别的地方啦?”

千加不愿意限制生驹的行动。他好不容易来京都玩玩,不能用自己的任性去束缚他。成为蛮横无理、不解风情的女人,不符合千加的个性。

“这就回旅馆吗?”

“反正下月还来,今晚就喝到这里吧。”

并非是因为年龄过了五十大关,只是他不想一家一家地挨着喝酒了。

“好啊,也让我女儿回家吧!”

“明白。我送她,你甭挂心。”

千加没再接话,生驹突然悄声说:

“我十一点半回旅馆。”

“您的那些同伴住在同一个旅馆吧?”

“不。三个人回了大阪,跟我一起住下的秘书在下一层楼,没事的。”

“是吗,那我过一会儿就去。”

老板娘工作繁忙,留在店里有干不完的活。今晚应酬完外来的事情,又去检查当日的记账单,尔后到厨房看了一下安全情况,再和账房照代议定新进一名女佣的事儿。此时抬腕看表,时针已指向十一点。

千加让照代锁好门,自己叫了辆车,前往生驹所在的旅馆。

千加先用前厅的电话确认生驹已回房间,上楼推开门一看,生驹正在喝从冰箱里取出的啤酒。

“今天在外面没怎么喝吧?”

“不是,嗓子有点干燥。”

生驹说完,放下酒杯,猛地一下把千加搂到怀里。

“别急成这样……”

千加转过脸去,生驹又满不在乎地把嘴伸过来。

“太坏啦……”

千加刚一开口,马上意识到此话跟刚才美穗在宴席上说的一样,便住了声。

生驹对着千加的舌头吸吮了一番,才把她放开。千加坐到了床沿上。

“怎么不出来喝酒呢?”

“有点儿忙。”

“以前可是都来的。”

生驹坐到床边的椅子上,点燃香烟。

“确实很漂亮。”

“什么?”

“你的……”

话题突变,千加抬头看,生驹正指着自己的腰带。

“这个配得很好。”

“还记得吗?”

“当然不会忘记的。”

千加虽是势利眼,听到生驹这样说,即刻萌生出优雅的感情。

“我依着您给的腰带,配的这件和服。”

“我也应该送您和服。”

“您有这种心意,我就很知足了。”

“因为你什么都不缺。”

生驹喝完啤酒,开始脱西装。

千加站起来,从壁橱里拿出衣架,把生驹脱下来的衣服挂上去。她又拿起领带时,生驹笑意盈盈地说:

“我已跟美穗说好,明天给她买件和服。”

“买件和服?”

生驹一边解衬衣纽扣,一边点头。

“是她要求的吗?”

“不是,是我提出来的。”

“……”

“她那件和服有点不合身。”

美穗今晚穿的是茶色、印花的和服。

“那样不好吗?”

“我不太懂,因为她年轻,再鲜明一点儿的颜色更显青春活力。”

美穗所有的和服都是千加买的,并不是专挑素净的买。只是她今天穿了件素净的。

“那她……”

“很高兴。”

千加把西装和领带挂在衣架上,冲着窗户,与生驹相向而坐。

“那样可不行。”

“没多想什么,只是随意送给她。”

“可是……”

“我也送你一件好吗?”

“不是一回事儿。”

千加若有所思地摇摇头。生驹换上浴衣,从后面紧紧抱住了千加的臂膀。

日复一日,千加一准在早晨七点钟醒。她起床后,穿着睡衣跪坐在地板上,朝着东边的方向做礼拜。开始浅浅地拜一次,接着深深地拜两次,总共拜三次,且一边叩拜,一边祷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