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雨(第8/8页)

一早起来,脑子里一直在左思右想加仓井的事儿,可现在精疲力尽的大脑变得空空的了。

脑子里想着一个男人,身体却接受了另一个男人。此刻身心没了什么悬念,很平稳并充满了幸福感。

摇摆于两个男人之间,身体大胆而毫不羞涩。

圣子一个人浸泡在浴缸里,她又一次对自己无法理解。

第二天,圣子直接去了公司。清早,本想顺道去凭吊的,但又觉得那样实在是慌慌张张。十点钟到公司后,只来了四五个人。

前天和昨天,大家帮忙办丧事,大概都累了。

“怎么样了?身体好了吗?”

中午,怜子来到了公司。

“托你的福……昨天没能去,很抱歉。”

“公司里的人都去了,没事。社长这星期休息,说是下周来上班。”

这星期?只剩下一个星期六。就算把星期天也加进去,仅五天休息。

“社长辛苦啊。”

“社长嘛,没办法。”

怜子的表达方式,听起来有些不冷不热。

“死去的且不说,两个女儿可怜哦。”

“很可爱吧?”

“大的像社长,小的跟夫人一模一样。”

圣子点点头,想象着加仓井身边带着两个女儿的样子。

“今后会很寂寞的啊。”

“不过,不说孩子了,社长倒是了了一桩心事。不是吗?”

“什么……”

“还用说吗?这四五年,夫人几乎都是住在医院里,偶尔好些回到家,也是卧床不起呀。”

“可他们是夫妻呀。”

“正因为是夫妻,才会有厌倦的时候。”

“那样……”

圣子本来想说,“话不能那么说”。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实话实说,圣子是希望加仓井失去了妻子以后,也跟现在一样不要有什么变化。马上提起精神未必容易,但不管怎么说,圣子不希望加仓井意志消沉或一蹶不振。

“你今天去吊唁吗?”

“嗯……去不去呢?”

“能去的话,还是去的好啊。不是吗?”

当然怜子说得对。圣子点点头,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下午,来了几个电话。

有的涉及工作。大部分是对加仓井妻子之死表示哀悼或询问相关事项。有些电话原本要说事,可一听说公司正奔丧,便慌里慌张地挂掉了电话。

还有很多发到公司来的唁电,圣子整理好了放到袋子里。

她本想凭吊时带去家里的,但去不去还没最后下定决心。

晴朗的天空,到了下午却云出风起了。隔着窗户看,外面非常寒冷,还能感觉到接近年末的繁忙。

五点一过,她便离开了公司,可还是没有下定最后的决心。

有高明和怜子的敦促,当然是要去的。可真说要去,她又觉得迈不开腿脚。

就这么一路犹豫着,到了“御茶之水”站。

直接坐上电车的话,六点钟就到三鹰。

到了新宿站,她不由自主地下了车,去逛站前的妇女洋货服饰商店。

圣子想,该买一件新大衣了。

现在穿的,也是在新宿……四年前跟高明相爱后买的。

圣子不爱买流行中的色彩式样,她讲究质地好、不易厌倦的。

现在穿的这身有腰带的黑色大衣,就是按照那样的选购标准买的。可是,说实话已经有点儿厌倦了。这次可能的话,想买一件羊毛乔其纱质地轻一些的。

从车站东口到三越一带,她转悠了近一个小时。

在离车站中央出入口很近的商店里,她看到了一件挺时髦的西装式样大衣,裙子部分打着褶,上半身挺合体的。但买还是不买,她下不了决心。

圣子先打听清楚了价钱,然后返回车站,乘坐了中央线电车。

七点了,她并没有特别地盘算时间。但花去的时间,跟到加仓井家吊唁所需的时间是一样的。

圣子直接返回了三鹰。八点钟到公寓时,高明正在桌子前伏案撰稿。

两人间的状况跟以前没有丝毫改变。高明坐在桌子前,圣子回到家里来。

这种情景,几年来已是老风景了。就好像空气与水的存在一样,极其自然。

这个景象,瞬间觉着新鲜,必定是因为高明一段时间的离家出走。

“我马上准备晚饭。”

“啊。”

高明轻轻地答道。那声调也跟从前一样。

圣子从柜子里拿出平时穿的裙子,站在槅扇门的角落里换上。换好后,刚要去灶台边,听到高明问道:“去吊唁了吗?”

“嗯……”

“怎么样?”

“精神状态比想象的好。”

“是吗。”

高明凝视了一会儿桌子前面的墙壁,又将目光收回到了稿件上。

圣子走到灶台边,开始准备晚饭。时间已不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