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雨(第7/8页)
“想去来着,但有点儿身体不舒服。”
高明看了一眼圣子。
“感冒了?”
“昨天晚上有点儿风寒,今天差不多好了。”
“这么说,灵前守夜也没去吗?”
“嗯。”
圣子避开高明的目光,将脸转向一边。高明默不作声像是考虑了一会儿说:“还是应该去的,不是吗?”
“是啊,可是……”
“你不去的话,那我去吧?”
“先生,你……”圣子慌忙转过头来。
“今晚去的好。”
“可是,先生不必去的。”
“你能去的话最好。”
“好吧。”
圣子点点头,站起身来,走进浴室。浴缸里的水已经放满了。圣子关上水龙头,点燃了煤气烧热水。然后,她站在镜子前观察自己的面容。
高明为什么提出来要去吊唁?想想不可思议。自腿脚受伤后,他基本上不去人多的场合。
他这是抽的什么风呢?对加仓井有好感吗?
但是即便那样,专门提出来要去吊唁,还是让人感到不寻常。
也许只是为了敦促圣子前往,或者是想……那样表示以后看看圣子的反应。
圣子确认了自己脸上没有再露出什么不自然的神情后,回到了房间里。
高明躺在沙发上,正在看报纸。
“最近,熟人死了。”
“另外还有人去世了吗?”
“前段时间,上坂死了。我去岛上那天来的通知。”
上坂是评论家,跟高明同一时期在文坛上崭露头角。圣子没见过面,但对方来过几封信,所以知道此人名字。几年前因肾脏疾患,回了金泽老家,以后就不太来信了。
“也许人死的时候,会有什么连贯性?”
“不吉利的话,不要再说了。”
“但还真就是这么回事呢。”
高明说完后,又嘀咕道:“想休息会儿。”
能理解他舟车劳顿后想去休息的意思。但高明似乎并非只是想着躺到被子里。从那声嘀咕中,圣子明白他还有身体的需求。
“洗澡水,已经烧好了。”
高明脱掉衣服,进了浴室。圣子铺好被褥,拉上了窗帘。
三十分钟不到,高明就从浴室里出来了,他换上和式睡袍,钻进了被子里。
“休息吧……”
“可……”
“没关系啊。”
圣子稍稍犹豫后,将梳起来的头发解开了。
在岛上,高明想必没有碰过女人。圣子知道岛上没有陪男人做爱的女人。回来后立刻想要,也许正是一个明证。
不过高明跟什么女人有过那样的事,圣子也没有权利指责他。高明不在期间,自己曾跟加仓井做爱三次。因而没道理对他说东道西。
圣子脱掉了毛衣,她穿着衬裙,又照了照镜子,然后慢慢地从被子的一边钻了进去。
凉冰冰的,高明的脚摩挲了过来。
高明没有什么体臭。第一次跟他拥抱时,那种清洁感留在了圣子的印象中。这一点至今未变。
透过窗帘泄入室内的阳光,打出点点亮圈儿浮游在房屋的顶棚上。
大白天被抱在男人怀里,想到这儿,圣子感到身体发热。
“没变化吧?”
高明转过身子来面向圣子,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嗯……”
在朦胧的亮光中,圣子闭上了眼睛。高明不在的时候,说没变化则无甚变化,至少家里、工作都跟以前一样没有变化。但是,圣子的身体和内心都有了变化。
高明现在问的是什么呢?明知不是家里和工作的事儿,圣子却要往这儿想。因为这样,自己才可以心安。
“在岛子上,三次梦到过你。”
“梦到我?”
“在什么地方不知道,你一个人走着。”
让圣子在意的不是梦的内容,而是三次这个数字。
“奇怪啊。”
“我不在时,想什么来着?”
“没想什么……”
“是吗?”
高明叹了口气,然后像是想起来了似的,抱紧了圣子。
曾经的感觉又一次在圣子的身体内扩展。
气味还是呼吸,抑或是肌肤的感触,总之,不可以一言概之,也许可以说是各种感觉交织、融化在一起的一种温柔和亲密。
高明的欲求跟以往不同,这次性急猛烈。或许是近四十天的禁欲生活,使高明的欲望近乎疯狂。
午前灿烂的阳光泄入到公寓一角,在这里,圣子几次招架不住,不断求饶,哀求的同时,她又沉醉在愉悦的波浪中。
正好是中午时分。
高明好像用尽了全部精力,闭着眼睛仰面躺着。
这时,传来了年幼不去学校的孩子在家门外呼叫母亲的声音。窗外买竹竿的吆喝声渐渐近了,又远去了。
圣子慢慢地坐起身来,用大毛巾裹住身体,进到了浴室里。
刚才浴室的镜子里清楚地照出了她神情不定的样子。可这会儿,镜子里映出的则是满足倦怠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