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日常 (第2/3页)
当时,我不似平日般鼓起勇气问,因为在我看来,那是有生以来第一次爱的告白。
如果要去佛罗伦萨大教堂,无论如何都想和他一起。我是这么想的。
顺正非常像顺正似的轻松地答应了我。
------好吧!二零零零年的五月吧!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
顺正的笑脸总是像原野般让我安心。我的原野。我开玩笑地这样叫他。
为了把买好的东西放进冰箱,我索性先回公寓,冲好腌黄瓜的罐子。
幽静的厨房,这房子非常安静。安静、清洁而豪华。
回到店里,吉娜难得来了。"吉娜!"
我拥抱这高大的老妇人,她的爱犬在脚边打转。
"精神很好嘛!"
吉娜轻拍我的背。皱纹深刻的瘦骨长指的触感。
"好久不见,看到你真高兴。"
这家店的老板之一吉娜已七十过半,很少到店里露面。只听另一个老板,她的妹妹葆拉说她很健康,但几乎一年没见了。
"好久没这样想订做套装了。"
吉娜说出附近一家女装店的名称。
与亲切善于社交的葆拉比起来,吉娜沉默而严肃,随着年龄增加更难相处,常常说些毫不留情的话,丹妮耶拉拿她没办法,但我很喜欢她们老姐妹俩。
------你和老女人合得来。
马梧会这样说我。小时候,身边的小孩都说我的意大利话很奇怪,因为我说话时总夹杂着他们父母亲那一代已经不用的古老用词。
在某一意义上,菲德丽嘉是我的祖母。在那客厅里数不尽日子的下午茶。也是在她那里遇见她的朋友吉娜和葆拉姐妹。
"还是这种乏味的装扮啊!"
吉娜说,从后面走出来的葆拉也为姐姐帮腔:"葵老是穿白衬衫。"
这也是葆拉第十次嫌我的衬衫颜色了。葆拉说我穿白色看起来很"寂寞"。
"要你穿漂亮一点,暖色系的衣服,我嘴巴都说破了,你就是不听。"吉娜不客气地盯着我,"我是为你好。"说着,稍稍抬起肩膀,加上一句:"可是也没办法,任何人都有穿自己喜欢衣服的权利。"
我卸下门上的牌子,准备迎接下午的客人。吉娜弯身抱起脚边的爱犬,走进后面的工作坊。狗是迷你种的,但是吉娜的步伐有点不稳。
马梧下班回来时,我正在厨房煮着鸡肉青菜,顺便看书。
"我回来啰!"他亲亲我的脸颊和唇,"好香啊!"
马梧的声音、味道和存在感立刻让屋子里生气盎然。我放下书,随他走进卧室帮他换衣服。
"吉娜今天来店里了。"我向他报告,"好久没见,所以好高兴。"
"吉娜是艾柏特的祖母吗?"
"不是,葆拉才是。"
马梧眼睛咕噜一转,"是吗?我总是记不住。"
"没有记的必要啊!"马梧的记忆力惊人,可是记不住没有兴趣的事。
换好衣服,站在我眼前的马梧穿着棉衬衫配百慕达短裤,看起来很清爽。
"我已经记得了!要不,你试一下。"说着,抱紧了我,"对你来说重要的事,对我也很重要。"他吻住我的头顶。
"我要走了,鸡肉都烧焦了。"
我在马梧怀里说,我是想尽量说得轻柔,可是听起来总有拒绝的意味。
冰凉的白葡萄酒佐鸡肉吃,马梧声调开朗地说假期时去希腊吧!
六月以后,持续着阴沉低温的日子。气象预报说类似三月下旬的气温。马梧感冒了,我劝他喝感冒糖浆,但是阿司匹林信奉者的马梧今天早上还是只吞了阿司匹林。
菲德丽嘉公寓前院的藤花一定开了。
世界在我之外转动。
上午,泡在浴缸里看书。是书名很奇怪的小说《Ham on Rye》。是马梧书架上的,我借来看。开着细缝的窗户外看得见夹道的柳树。黑与白的浴室、装着浴盐的玻璃瓶。
我看看墙上的钟,今天要去丹妮耶拉家吃午饭。把书放在一旁,伸手拿洗发精。
一边听着从马斯卡尼开始到华格纳结束的卡拉扬唱片,一边穿衣打扮。窗外像是快要下雨了。因为要抱婴儿,所以没擦香水。
今天清洁公司的人来过,屋子里擦得干干净净。马梧公司出钱租的高级公寓。看着映在大门旁镜子里的脸,我有种奇妙的感觉。好像过着别人的人生。和马梧同居恰好三年,我喜欢这个公寓,不知道不觉中也习惯了这里的奢侈生活。除了这种偶尔闪过脑中的异样感觉。
坐车到丹妮耶拉家约十五分钟。途中顺便去"塔维娜"买丹妮耶拉喜欢吃的巧克力蛋糕。
丹妮耶拉嗜吃甜食。"诺维茜"的巨大蔻皮(马梧和我合吃一份都吃不完),她都能三两下吃个精光。路卡看了总是吹口哨,说:"酷毙了。"
在门口互亲脸颊问好后,她立刻领我去婴儿房。玫瑰色双颊的丹妮耶拉。
"马梧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