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洲国妖艳川岛芳子 第二章(第18/39页)

芳子迅速无比地更衣。不消一刻,她已是个愚昧的村妇,哭丧着脸。

队伍准备妥当。四个仵工扛着大棺材。一个老头在前头撒纸钱,唢呐和鼓手奏起哀乐,孝子和未亡人都哭哭啼啼地,上路了。

行列缓缓前进。

几辆追寻皇后行踪的神秘车子呼啸地,只擦身过去。

他们堂堂正正地出殡,没有人对村野送葬的行列起过疑心。

队伍十分安全地,把婉容偷运出天津,自水路,送至旅顺去。芳子立了大功。

日本人意气风发,不可一世。

帝后都齐了,东北二百万平方里的土地,三千万人民,也在手上了,就等他们一声令下——

不过溥仪开始惶惑不安,他们受到封锁、隔离,俯仰由人的生活也就算了,最烦恼的,是关东军参谋板垣征四郎跟他说的一番话。

这个剃光了头的矮个子,青白着一张没有春夏秋冬的脸,慢条斯理地道:

“新国家名号是‘满洲国’,国都设在长春,改名新京。这国家由满、汉、蒙古、日本和朝鲜等五族组成。而日本人在满洲花了几十年的心血、大量的宝贵生命才得到的,法律地位和政治地位自然和别的民族不同……”

占据溥仪全心的,不是东北老百姓死了多少人,不是日本人如何阴谋地统治这块殖民地,要驻多少兵,采多少矿,运走多少油盐大麦……只是想,不给他当“皇帝”,只给他当“满洲国执政”?他存在于世上还有什么意义?连八十高龄的遗老也声泪俱下:“若非复位以正统系,何以对待列祖列宗在天之灵?”

多番交涉,讨价还价,日本人的野心不能暴露得恣无忌惮,便以“过渡时期”为名,准予一年期满之后改号。

终于才给了他“满洲国皇帝”的称谓。

——他还不是在五指山里头当傀儡?

但溥仪委曲求全,忍辱负重,把美梦寄托在屠杀同胞的关东军身上,不敢惹翻。

他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

芳子和大清遗臣等这一天,也等得太久了。

一九三四年三月一日,是登极大典的正日子。

溥仪要求穿龙袍,关东军方面的司令官说,日本承认的是“满洲国皇帝”,不是“大清皇帝”,只准许他穿“陆海空军大元帅正装”。溥仪只这一点,不肯依从——他惟一的心愿是穿“龙袍”,听着“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双方遂在一件戏服上纠缠良久。

终于,当日清晨,改名新京的长春郊区杏花村,搭起一座祭天高台,象征“天坛”。

乐队奏出《满洲国国歌》。

溥仪喜孜孜地,获准穿上龙袍祭天,这东西,是他急急忙忙派人到北京城,从荣惠太妃那儿取来上场用,据说是光绪帝曾经穿过的。皇后也宫装锦袍,凤冠上有十三支凤凰。

遗老们呢,也纷纷把“故衣”给搜寻出来,正一品珊瑚顶,三眼花翎,仙鹤或锦鸡黼黻,还套上朝珠——是算盘珠子给拆下来混过去的。

这天虽然寒风凛冽,阴云密布,但看着皇帝对天恭行三跪九叩大礼的“文武百官”,开心满足得很,一个一个肃立不语。

夹在日本太阳旗之间的,是大清八旗。打着黄龙旗的“迎銮团”,甚至一直跪着。

在这个庄严的典礼上,溥仪感动之极,热泪盈眶。

芳子也在场。

亲自参与,也促成——她是这样想的——大清皇帝重登九五,她顾盼自豪。

思潮起伏,热血沸腾,心底有说不出的激动:

“满洲国,终于成立了!我们等了二十年,终于见到一个好的开始。是的,东北只是一个开始,整个中国,将有一天重归我大清皇朝手中。清室复兴了,一切推翻帝制的人,灭亡的日子到了!”

她傲然挺立。

神圣不可侵犯。

一直以来的“牺牲”,是有代价的。

肃亲王无奈离开北京时,做过一首诗:“幽雁飞故国,长啸返辽东;回首看烽火,中原落日红。”——是一点不祥的谶语吧?

没有人知道天地间的玄妙。

但芳子,却是一步一步地,踏进了虚荣和权势的陷阱中去。

记得一生中最风光的日子——

芳子身穿戎装、马裤、革履,头上戴了军帽。腰间有豪华佩刀,以及金黄色刀带。还有双枪:二号型新毛瑟枪、柯尔特自动手枪。

革履走起来,发出咯咯的响声,威风八面地,上了司令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