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你是谁?(第29/46页)

时阑望着她,表情又带上了些无奈:“不用了,我吃小的就行。”夹起一方菜饼,放到杜小曼的碟中,“来,掌柜的,这块大饼也给你。”

杜小曼咬了一口包子,含糊地感激道:“时书呆,我忽然发现你很有品德!要是我还有机会开酒楼,一定给你涨工资!”

时阑点头:“好,好,你先吃,别噎着。工钱的事,可以从长计议。”

也不知是书院少盐还是怎么的,杜小曼吃完包子,觉得香是香,就是太淡了,再尝了一口菜饼,依然寡淡无味,就了一口咸菜丝,竟然也不算咸,粥有点发苦。

她不由得说:“要是有一碟辣酱就好了。”

时阑皱眉:“居然还想吃辣?你这是发热烧的,嘴寡。嗓子还没好全,又染风寒,辛辣油腻,最近碰不得了。”

杜小曼只好悻悻地吃完了饭,时阑让她到一边裹着毯子坐着,自己收拾碗筷,居然还拿了一块布巾,要帮她擦嘴。

杜小曼惊得从椅子上跳起来。时阑没撞到头吧?她一早发现时阑有点不对劲,举动肉麻兮兮,说话时更像嗓子眼里喊了一块猪油一样,腻得令人发指。

她后退一步,盯着时阑:“你……还好吧,你真的是时阑吧?”

时阑握着布巾的手僵了僵,苦笑一声:“看来吾想多涨点工钱,不那么容易。”

门外咳嗽一声,刚才的那个小童又出现在门口,捧着一口药煲,一摞药包,依然低着头道:“院主让我来送风寒药。煎半个时辰,晾半刻钟后服下。”

时阑接过药,小童向他讨要碗筷,连刚才送饭时的托盘一起端着,又一溜烟地走了,至始至终依然只站在门口,且不抬头。

这孩子挺古怪啊。

时阑拆开药包,到院中舀了水煎药,向杜小曼道:“掌柜的,喝完了药,你就得回房去睡了,待发了汗,祛了风寒,再照顾孤于姑娘不迟。”

杜小曼道:“我总得等你说的仆妇过来,箬儿也要吃药吧,否则……”

她话没说完,那个小童又出现在门口:“受伤的那位客人的药,院主命我送来。即刻服下。”

时阑去接药碗,杜小曼终于忍不住问:“小朋友,你怎么不进来呀?”

小童挺起胸脯,却依然低着头,涨红了脸道:“这位婶婶,圣人有云,男女授受不亲,小子虽尚年少,仍不可违背教训。请婶婶不要再同小子说话。”

小童飞奔而去,杜小曼石化在椅子上。

小朋友假正经假道学什么的都恍若浮云,她的脑子里只不断回放着两个字。

婶婶,婶婶,婶婶,婶婶……

一个七八岁大的娃,居然叫她婶婶!

啊啊啊啊啊啊啊——

杜小曼老泪纵横,不由自主地颤抖出声:“我,我明明还是祖国的花朵……”

时阑淡然地望着她:“表妹,知道你此刻的尊容了吧。乖,喝了药赶紧去睡,别逞能了。”

婶婶两个字对杜小曼产生了毁灭性的打击,她唯恐风寒传染给孤于箬儿,拿布巾蒙住了口鼻,颤着手给孤于箬儿喂完了药,等自己的药煎好,赶紧喝下,踉踉跄跄到厢房中去睡了。

她本来一点也没感觉到睡意,但一沾到床铺,眼皮立刻像磁铁和铁皮一样,不受她控制地黏在了一起。

再睁开眼时,她发现屋中半昏半暗,房中有幽幽的香气,她一动,窗边的一抹剪影放下手中的书册站起身:“醒了?”是时阑的声音。

杜小曼坐起身,觉得衣服黏着后背,浑身像刚出完一场大汗。

“现在什么时候了?箬儿呢?”

时阑走到床边:“傍晚了,你睡了一天。放心,乔院主家的仆妇已经到了,孤于姑娘被照顾得很妥帖。”手掌轻轻覆上杜小曼的额头,“看来汗发出来了,应该已经退热了。”按住要下床的杜小曼,“别动,再睡回去,我再去煎药,喝了再起来,否则乍一冲了风,可能又犯了。”

杜小曼挣扎地说:“我能洗个澡么?”

她身上头上都躁得难受,浑身散发着经过蒸制的臭咸鱼的气息。

时阑一脸忍耐,表示对她身上的气息也不敢认同,拿起一块手巾擦擦刚刚摸过她额头的手,道:“蒲先生说,今明两天都不宜沐浴,表妹你只能臭着了。”

杜小曼绝望地瘫回床上。

时阑把熬药的家伙都搬进了这间屋中,一边扇火熬制,一边絮絮叨叨和她说:“晚上仍然要吃清淡的,你且忍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