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郎靳的不按理出牌实在很让人无语。可是深想一下,却也令人叹服。
烟花之地最纷乱,信息最灵通,鱼龙混杂的,最适合藏匿踪迹。
厚安镇的地理位置很奇妙。刚好离了繁华京城的地界,可是又不归临近的辖界大兴省管理,往来入京出京的,鱼龙混杂都要搁这儿过,是以一个不大的小镇子,居然也是繁荣昌盛,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什么都有。
红绸楼就在镇上最热闹的中心,门前就是宽敞的石板大街,南来北往的商旅虽不至于摩肩擦踵,可是入了夜,随着倚在门口甩着手帕招揽客人的姑娘们勾魂的眼神和妩媚的笑容,还是有不少自诩风流的男子转了脚跟,乖乖进了这样的销金窟。
郎靳往脸上贴了两撇胡子,挺直肩背的模样,连气质都变了。指不定迎面走过来曾经一块儿喝花酒的人,都不一定能马上认出。
倒是谢珏。稳妥起见,鲁一坚持给他蒙了面巾遮住半边脸,在眉眼之处裸-露的皮肤上,几可乱真的画了几个小红点,就说是起了点风疹,不至于传人,可是整张脸都是有碍观瞻。
到了这种地方,郎靳自在的就像鱼龙入海,想拿捏什么样的分寸都是游刃有余。
拒绝了老鸨极力推荐的红牌和上房,郎靳握着谢珏的手腕,要了间位置稍偏的普通房间,点了些酒水吃食,选了个长相寡淡年纪不轻的乐师,在老鸨失望的眼神中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上了二楼。
“我曾在荀芳阁听到很多的消息,”乐师还没到,郎靳抬脚带上门,伸了个懒腰:“这种地方住的舒服又安全,再合适不过。等会儿睡前我让人送热水进来,你好好泡个澡。瞧这小脸,都瘦的不好看了。”
隔着面巾被捏了一下,谢珏的声音闷闷的:“你干嘛叫乐师进来?我不想戴着面巾了,不舒服。还有,那浴桶……”
郎靳一下子扑哧笑出声:“怎么了?嫌脏?事急从权,等到了西乐,我让人帮你做个新的浴桶。至于乐师。这是勾栏之地,不叫乐师,或者咱俩叫两个姑娘或是小倌陪着喝酒?”
谢珏还没等回答,房门就被轻轻叩响了。乐师来了。
看着少年背对着乐师别别扭扭半掀着面巾吃东西却依然老老实实的没摘掉,郎靳发现自己再度没脾气的心软了。
弹了两首曲子,郎靳随手赏了乐师一点碎银,打发了出去。
“行了行了,没外人,你摘下面巾好好吃一顿。明早开始又要在车上啃干粮了。下次投宿可就没这么好条件了。”
离了京城往西北走,总归是越走越荒凉,城镇距离也远。
房间里有着挥之不去的香气。那是这种地方几乎沁染到木头和石头缝里的脂粉香料熏香混杂的味道,更不用说,此刻还在屋角默默冒着袅袅青烟的熏香炉了。
谢珏饭量小,即使这两日舟车劳顿三餐不继,依然是吃了没多少就撂下了筷子,饱了。
郎靳漫不经心的一只手臂搭在椅背上,另一只手端着酒杯慢慢喝,仿佛杯子里真是什么琼浆玉液一般。
就像商量好了似的,这边谢珏才撂下筷子,房门就二度被敲响了。
两个娉婷婀娜的年轻女子身着暴露的薄纱,眉眼勾着魂,风情万种:“两位爷,漫漫长夜,不如让小妹们陪二位好好说个话解个乏?”
重新挂上面巾的谢珏看不出表情,只见郎靳笑眯眯的:“好啊。”接着男人随手一指左边那个鹅黄裙子:“就你留下吧。我弟弟脸上身上都起了风疹,不方便。”
绿裙子姑娘走了,郎靳吩咐黄裙子就跟吩咐下人一样随意:“对了,让人送些热水进来,一路走了几天了,先泡个热水再陪姑娘好好耍耍。”
黄裙子几分为难,眼角瞟向缄默的少年,捏着手帕半掩着嘴角:“这位爷,您弟弟长风疹……”
“不碍事。”郎靳多精明的人啊,当即听出隐含意,大手一挥财大气粗:“让老鸨用个新桶送进来,我弟弟用完直接扔了。全都记账上,明早结算。”
黄裙子高兴的哎了一声,转身往外走。
“记住用新的。”郎靳在后面追了一句:“我弟弟有洁癖。”
趁着黄裙子出去吩咐人,谢珏沉不住气了:“你怎么还真留人啊?这晚上……!”
郎靳也不解释,痞坏的哈哈大笑,继续喝酒:“等会儿你到屏风后面泡你的澡,我办我的事。只要你不偷看,断然不会长针眼。”
谢珏要气死了,嘴唇哆嗦着带动着面巾跟着一块儿抖:“你,你太过分了!我还,还不如,不如去住马车!”
郎靳见好就收,也怕真把人气苦摔门出去,三言两语言简意赅的解释:“不会碰她,房间里留人才不会引人注意。”
等到过了半晌,郎靳不知道使了什么招数让黄裙子人事不省,趴在桌上动都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