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村 五(第16/27页)

陈筹结结巴巴:“晚生怎敢嫌弃仙子,但,真的、真的……恕难从命!”

女子挑起眉,忽而又扑哧一笑,拢上衣襟:“陈郎果然是正人君子,乃姊姊可以托付终身之人。”闪离床畔。

陈筹晕晕乎乎,愣愣怔怔挟紧被子。

女子看看他,又朝一旁看了看:“哎呀,这可怎么好?一个呢,在床旮旯里,一个呢,在屋犄角里,都不想出来,难道要耗到天亮。唉……看得发急。”

?????

忽而,门窗四闭的屋中,似扬起了一阵微风。

那风带着融融暖意,浅浅的异常熟悉的花香,冲散了刚才那女子身上的甜浓香味,一个秀美的身影缓缓走入陈筹视线。

陈筹的呼吸一窒。

“离……离绾?”

怎么可能?!!!

她怎会在这里!!!!!!

她……

陈筹完全不能再思考,那熟悉的身影远远站在床边,定定望着他,陈筹踉跄冲下床:“离……”

脚下一绊。

好像是,踩到了被子——

陈筹一头扎倒在地,眼前一片漆黑。

离绾!

离绾!!

离绾!!!

砰砰——

陈筹弹起身,没有,没有离绾。

怎么会在床上?

好像天亮了?

怎么……

门砰砰响着,陈筹在屋内团团乱转。没有!哪里都没有!怎么会没有!

明明就……

房门响得像打雷。

“客官,客官——”

陈筹一把拉开门,小二一脸如释重负:“客官,恕小的冒昧。昨夜客官入住时,气色疲倦。小的见已经午时,客官还未起身,唯恐客官雪天着凉,这才唐突打扰,望请恕……”

陈筹猛地掐住他:“我房里的人哪儿去了?”

小二两眼瞪大:“客、客官,一直不就你一个人?”

陈筹眼珠血红,狠狠摇晃小二:“真没其他人?昨夜我房中有什么动静?”

小二伸着舌头喘气,左右上来几个小伙计拉住陈筹,小二方咳嗽几声道:“客官,真没有,昨夜就是小的当值。夜里安静得很。”

陈筹踉跄后退,觉得脚下踩的地在摇晃。

陈筹回到屋里,把行李翻了一遍,又将屋子掀了个底朝天,连桌底床下都爬进去查了,没有任何物品。

他从床下爬出,嗅嗅床边褥子,也没有其他味道,比如,甜甜的香气。

客栈小二小心翼翼探头到陈筹身侧:“客官,是要再住一宿,还是退房?”

陈筹摇晃站起身:“退房。”

牵着小马浑浑噩噩走在道上,正行到那间土地庙前,满地爆竹纸屑不曾打扫,门口大树上挂满许愿红绸。

陈筹又掏出怀中的签纸看了看。

“前情蹉跎无需叹,红线早已定姻缘;桂花开在杏花后,跨上玉兔至广寒。”

苍天,苍天,你到底是耍我,还是赏我?究竟什么是天意?

几个小童追逐嬉戏,误把陈筹一撞,签文纸飘落在地,陈筹弯腰去捡,有快马拉着马车迅速驰来。

陈筹连忙起身闪避,那马车经过眼前,车帘飘飞,窗内女子侧颜秀丽如杏花。

陈筹心里咯噔一下,拔腿就追,手臂一扯,想起明明牵着一匹马,赶紧要上马,脚下一滑,四仰八叉摔倒在地。

小马咴一声转头钻进人群,陈筹跌跌撞撞爬起追上,再一回头,那马车早不见踪影。

陈筹翻身上马,催马疾奔,前方是个岔路口,陈筹拦住一个路人询问。那人道:“公子所见,应是搭客的驿车,往渡头去的。”指向左侧道路。

陈筹道谢,再纵马狂奔,前方果见河道,渡头停着的正是那辆马车。

车内是空的。

一艘大船刚离岸行出一段。

渡头船工拦住要甩衣下河的陈筹:“公子,大船看似行得慢,实则甚快。追不上的。”

陈筹翻包袱找钱,欲要租船,船工皆摇头:“江水有冰,小船行不太快,多少钱也不敢追。一个时辰后还有一趟船,公子可搭。”

陈筹又一把揪住船工:“是和这艘去一个地方么?去哪里?!”

船工连连点头:“是,是。这里的大船都只到郡府。”

高知府一堂审完,甩出一叠名单,命随行的州府侍卫擒拿。

不单是曾给那对疯叔侄看过病的,连客栈掌柜伙计、茶棚老板、巷口卖烧饼的一家等等也俱被捕获。

一时间宜平县风声鹤唳。

跳个大神竟也是罪,且罪坐十族以上。知府大人就差把嗅过那对疯叔侄裤脚的狗也抓回衙门了。凶残得不可思议。

连邵知县都斗胆进言,拐弯抹角曰这样是否会令百姓惶惶,落小人话柄。高知府搁出一句“本府自有道理”,邵知县只能喏喏退下。

抓回的人,高知府一一亲自审讯,经过亦十分神妙。

侍卫将人带到案前,高知府大略询问姓名籍贯,有一些根本问也不问,直接一点头,或放出,或继续回去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