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房里谈心

江暮雨的余光看着呆若木狗的白珒, 面不改色的问:“怎么了?”

江暮雨还在为“一个月下不来床”而耿耿于怀,出于担心和白珒同房,若觉空还是觉缘的来犯,他可以保护白珒不受伤。

可白珒宁愿被人家剁了也不想和江暮雨同床共枕啊!!

他想好好睡一觉,他不想失眠啊!!

白珒欲哭无泪,他的理智在告诫自己要悬崖勒马, 在火苗兴起的瞬间及时扑灭;可他的内心揣着那点觊觎渴求, 又想从善如流的顺其自然。

怎么办!?

心里有鬼和心里没鬼的人区别就在这里,一个宛如帝王回寝宫, 一个好似太监去净房。

白珒唉声骂自己一句“衣冠禽兽”, 正事不干, 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干什么?

吸气,呼气,“禽兽”无视南过“喜出望外我懂你”的眼神,同手同脚的上楼, 正人君子的跟着掌门师兄回了房间。

暮色四合, 明月高悬。

白珒在默念了第一百遍《修心论》之后,十分光明磊落的对江暮雨说道:“师兄,时辰不早了,你还不睡啊?”

“我不困。”江暮雨手里捧着一本偏门书, 借着微弱的烛光看的专心致志, “你睡吧。”

话是这么说,但白珒绝不可能大大咧咧的倒头睡觉,且不提他根本睡不着, 就单说他占着床铺,江暮雨势必会在下面坐一晚上。

虽然对于修士来说,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也不会怎样……

“师兄,要不我还是……”白珒即将脱口的“另开一间房”又被咽了回去,如果觉空或是觉缘今夜就来刺杀他,江暮雨在这里会不会受连累?混战之中会不会受伤?

白珒想了很多,一边隐隐担心,一边又觉得自己多此一举。论单打独斗,他可敌不过江暮雨,且不说那惊天非人的修为,就单说一把雪霁挥舞起来,修仙界谁与争锋!又有几个人能受得了那蚀骨冰寒?

白珒感叹自己的多心多虑,自嘲的笑了笑,他拄着头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渐渐地有点昏昏欲睡,一想到江暮雨就在身边,他又神经质一般睡意全无,精神抖擞。

“师兄,你还是睡吧。”白珒关切备至道,“你这样守夜也没用,假设他就在暗中埋伏着,看到你挑灯夜读,他也不敢进来啊!暗杀暗杀,当然是在黑暗中……”

江暮雨伸手轻轻一拂,烛光瞬间熄灭,暗光中,他的眸子格外幽静深邃:“这样可以了?”

说完,他翻了一页书,好整以暇的继续,修士的视力超乎寻常,不打灯也看得见。

白珒:“……”

师父说大师兄自小懂得察言观色,特别有眼力见儿,可白珒发现,师兄的眼力见儿在自己身上是无效的!

清心寡欲的江掌门好像终于察觉到自己的不解风情,俩人一间房,他若不睡,给白珒的感觉就是刻意谦让,白珒又怎么好意思自己睡下?

这样谦让来别扭去的,床铺一晚上空空如也,又何必开房间,直接露宿街头,天当被,地当床得了。

江暮雨放下书,有愧自己的七窍玲珑心,对白珒说道:“睡吧。”

白珒松了口气,比起这样大眼瞪小眼的让他心跳如雷,不如各自躺下,他和天花板相看两相厌,倒轻松些。

“你做什么?”江暮雨刚坐下,就见白珒捧着锦被往地上丢,后者还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说,“睡觉啊!”

江暮雨理解白珒兄友弟恭的举动,却不理解白珒以下犯下的冲动,他十分耿直的说道:“我占不了多少地方。”

江暮雨说者无心,白珒听者有意,竟原地涨红了脸,不知所措起来:“怎,怎好冒犯师兄……”

白珒口中的“冒犯”和江暮雨所理解的那个“冒犯”不是一个“冒犯”。

所以白珒面红耳赤,而江暮雨神态自若,单纯的认为自己太过清冷冰寒,生人勿进的气场叫人自然而然的疏远,再加上他贵为掌门,理所当然的就和白珒不在一个层次了。

江暮雨的眸光落寞下来,如玉的面容上闪过一刹那的黯然。

并非他疏远别人,而是别人不愿亲近他。

罢了。

……

“地上又凉又硬,我还是跟师兄挤一挤床吧!”白珒突然跟只猴子似的跳上床,一把拽过被子摊开,分别给自己和江暮雨盖上,仰头一倒,笑呵呵的对江暮雨说,“快睡吧,深更半夜的,狗都睡了。”

江暮雨:“……”

这种失心疯一样的前言不对后语,江暮雨足足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不疑有他,提着被子躺在床铺内侧。

夜色静谧,月光澄澈皎洁,几颗流星划过天际,融入绚烂的银河。

白珒望着天花板,余光偷偷落在身侧的江暮雨脸上,酸涩动荡的心跳才勉强平静下来。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江暮雨方才的眼神,失落、黯淡、阒然、神伤,仅仅一闪而过,稍纵即逝。却被白珒及时的捕捉到,心口好像被塞了一团棉花,不轻不重,却堵得慌,以致呼吸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