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大学(下)(第30/31页)

有柔软的感觉渐渐漫延过荒芜的心扉,她不由自主放低了声音,“好了,长途很贵的。我知道了,谢谢你。”

“等等。”他仿佛有些着急,“子言,我想问你,你什么时候才回来,我……想你了。”

唇边渐渐弥漫笑意,她捂紧了话筒,轻声回答:“很快的,再过几天吧。”

“是不是一回来就会答应当我女朋友?”他半开玩笑地问。他大约也知道,她不会理会这个问题。

“明年吧。”她心里一动,看了看桌上立着的一个卡通表。

“明年啊,是真的吗……”虞晖有些不敢置信地喊起来。

时针指向十二点,电视机里春晚的倒计时已经结束,密集的掌声响起,湮没了一切喧扰。

“嗯,当然是真的。”子言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时钟,含着一缕稀薄的笑,一字一字地回答,“现在已经是明年了。”

话筒里一阵静默,空气有些凝滞,然而只不过一两秒钟,虞晖终于小心翼翼地问:“子言,我有没有听错?你是不是答应我了?”

她点着头,不容自己置疑地回答虞晖,也回答自己:“是。”

她还没有爱上,但是已经下了决心学着爱别人,接纳别人。

那个寒假其实很短暂,她和虞晖总共只见了两面。

第一晚,他陪她去光华母校,在操场上走了一圈又一圈。

经过E字形教学北楼时,子言抬起头看了一眼。虞晖随着她的眼光看过去,忽然牵紧了她的手,“总觉得认识你太晚,我在这里也待了三年,竟然从来没有见过你。”

“现在遇见了也不晚。”子言微笑着说。

“看,樟树底下的乒乓球台。”虞晖的眼睛忽然有了神采,“那是我下了课最喜欢的地方,我常常在那里打球的。”

“啊,”子言轻轻闭一闭眼睛,“你也爱打乒乓球?”

“是啊,从小到大,我最喜欢打乒乓球了。”虞晖兴致勃勃,颇有几分得意,“我老是为了打球忘了做作业,没少挨我妈的剋。”

“那你应该打得不错了?”子言凝神望着眼前熟悉的球台,喃喃地说。

“还可以吧。”虞晖想了想,“就算高年级的同学也没有几个是我对手。要说起乒乓球打得好的,我基本都认识。”

“是吗。”有点隐隐的不安,她忽然想换个话题,可是一时之间想不出来。

“嗯,比如说林尧啊、季南琛啊、周志宇啊……”虞晖回忆说,“你们那一届,就数这几个人球打得最好!”

“哦……”她的声音有些发颤。

“子言。”虞晖温柔地叫她。

“嗯?”她转过头去看他。

“还好那时你不认识我。”他像个孩子一样顽皮地笑起来,眼睛里闪着光,“我被他们打得落花流水的样子,可不希望被你看见!”

她也跟着笑,只是,笑容有些暗瑟。

第二晚,他陪她坐在老浮桥上看月亮。

冬天的月色很清冷,没有风,河面还是有些凉意。

“你的手好凉。”他好像很紧张,手有汗湿的潮暖,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专注得令她也跟着有些紧张。

她不自在地低头下去,感觉他略微移动了一下身体,离她已经很近。她忽然轻咳一声,“虞晖,问你一个问题。”

他的上身便板得很正,好像有些僵硬。

“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他一怔,似乎没有料到是这个问题。

“老实说,我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他回答得很诚恳,很实在,“我第一眼见到你,就已经想要追你。你身上有种气质,吸引我的气质,就是这样。”

子言认真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将她的手合围握在手心,声音温柔而低沉,“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女孩子,我追你,是因为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

他低下头,轻轻在她的发梢吻一吻,“子言,为我留起长发来好不好?我想看你长头发的样子。”

子言的眼泪簌簌地滚落,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点点头。

大学的最后一个学期,临近毕业,只有朱秀丽仍然沉湎于无边无际的言情小说。有一回,她忽然感慨了一句:“杨燕妮说一见杨过误终生,我就盼着自己什么时候才能遇上一个杨过!”

子言默然了一会儿,摇头说:“换了我,这辈子也不要遇上一个注定得不到的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