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释前嫌(第5/8页)

宋瑜确实躲在假山底下,此刻她正呆愣愣地盯着洞口,怀里是躁动不安的糖雪球。她身边是一只母猫和三只小猫,猫咪的毛发被微微打湿,带着晶莹的水珠,警惕地看着洞口。

外头雨还在不停地下,宋瑜下意识地向他伸手,耳旁蓦地传来雷声轰鸣——她心中惊惧,才触到的指尖猛地缩回,可惜已被霍川紧紧握住。

宋瑜往后跌坐,却因惯性被霍川牢牢压倒在地。糖雪球早已趁机从两人中间溜走,寻找它母亲去了。

宋瑜耳畔是霍川轻轻浅浅的呼吸,她抬手无措地推了推他,他却毫无反应。

良久霍川缓过劲来,撑起身子捏了捏她的下颌,抿着唇不悦地问:“你在做什么?”

宋瑜被迫看向他俊逸脸庞,他身上散发的潮气不断传染给自己,脸上头发上的水珠滴到自己脸上,冰凉却又灼热。宋瑜紧紧盯着他面容,声音不自觉有些发软:“下雨了……糖雪球的母亲非要往这里跑,我没办法……”

假山内别有洞天,空间足以容纳三五人,是以霍川压着宋瑜毫不费力。外头雨声绵绵不断,里头却寂静得紧,霍川冷厉的声音分外清晰:“宋瑜,你怎么这么傻?”

宋瑜默不作声。

以前霍川也问过她同样的话,只是那时他的话中总带着些许无可奈何的纵容,哪如今日这般严厉苛刻。宋瑜登时便有些委屈,凭什么他能这样理所当然地凶自己?

霍川低头毫不客气地咬住她脸颊,果真是气急了,留下一排红红的牙印。

他压抑着低声责骂:“傻子。”

如若不傻,她怎能瞧不出自己对她的心意?怎能瞧不出他有多愤怒?

他不需要她有多聪明,只要全心全意地相信他足矣,能在关键时候不闹脾气足矣。此刻,霍川真的恼极了她。

宋瑜委实被他问得有些害怕,自己也情不自禁地认真思考起来,她当真这么傻吗?不至于吧,母亲还时常夸她聪慧机灵。可是霍川不止一次地说她傻。正在她迷茫不知所措,又有些愤怒的时候,霍川忽然蹦出一句“不是我”。

宋瑜握住他的衣裳又松开,一双水润明眸不解地眨了眨,不多时眨出泪花。

她大概明白了霍川所讲何事,鼻间泛起了酸涩,眼前的光景渐次模糊。她有些看不清霍川模样,干脆别开头咕哝着:“你那时这样好好同我说话,不就好了?”

偏偏他一张脸阴沉得吓人,让她根本不敢开口,说些模棱两可的话惹人误会。

宋瑜吸了吸鼻子,语调中带着哭腔:“我不是要怀疑你,我只是没法安心……你别凶我,我虽然傻,但还是有脾气的。”说罢她闭紧嘴巴不再说话,眼神坚定地盯着假山一隅。

霍川无奈地扯了扯嘴角,话都说到这份上,他便没有退缩的余地。况且他确实说过日后都不再凶她这种话,但真要做起来哪那么容易。他天生一副恶人面相,更有着急躁果决的脾性,稍不留神便能吓着她。

被他咬的地方仍旧有些疼,宋瑜抬手碰了碰,好在没有破皮。余光瞥见他的掌心,上面的伤口大抵是被粗粝的石头划的,红红一片渗出血丝,他却浑不在意。

外头大雨没有减小的趋势,逐渐积深的雨水顺着洞口流入,一直到宋瑜脚背。霍川起身将她抱在怀中,贴着她耳畔故意缓缓道:“那三妹要如何原谅我?”

宋瑜打了个激灵,搓了搓身上泛起的疙瘩,意欲起身离开他的怀抱:“我不知道。”

霍川却按着她不肯撒手,依旧是在她的左耳边呢喃:“霍继诚过世时我正在陇州,彼时在忙着料理你父亲的病情,是三日后才知道的,根本没机会动手脚。”

说话便说话,偏偏他故意放得缓慢,一句话拉得极长。宋瑜精神紧绷,待他说完她已然全无抵抗的能力,身子酸酸软软的。她抬手捂住耳朵:“那大嫂为何怀疑你,还说得煞有其事?”

霍川挺直腰背,抬眸若有所思道:“原来是她。”

他话音刚落,宋瑜就悔恨地捂住嘴,霍川说得不错,她果真是个傻子,怎么轻易就把人供出来了。饶是她后悔也毫无办法,宋瑜松开手攀住他袖子,怏怏地垂下眼睫毛:“昨天我去音缈阁看望大嫂,听见了她跟菁菁谈话……原来蝉玉这么做竟然是她指使的,她为何要这么做?”

霍川静了静,外头忽然传来明朗的唤声,他握着宋瑜的手起身道:“大约是走投无路了,索性拼个鱼死网破。”言罢他又若无其事地道,“领我出去。”

宋瑜想想好像有些明白,年纪轻轻便成了孀居少妇,霍继诚留下了一位遗腹子,这孩子生下来便是不太平的开始,陆夫人对霍川虎视眈眈,这个孩子,势必会成为陆夫人压制霍川的一枚棋子,她几乎能料想前途坎坷。与其让孩子生来受苦,不如趁早了结在腹中,她是抱着这种想法,却没想中途被人奋不顾身地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