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唯有南山与君眼,相逢不改旧时青(第12/14页)

叶余生担心的是,杜宴清就住在1107号房的隔壁,而她也知道,任临树最敏感的就是蛇和螃蟹,甚至连提都不能提。万一他看到了蛇,或者,蛇跑到他的房间去......

正低头想着,听到身边的同事在打招呼:“老板。”她忙抬起头,惊慌的目光看着他。他似乎喝了酒,双眼通红,醉意正浓。梁赫跟上来,朝叶余生使眼色,“快点扶老板上楼。”

她只好照做,一靠近他,就闻到冲天的酒气。

“你哪能任他醉成这样呢,是生意上的应酬吗?”在电梯里,她问梁赫。

“不是。对我们老板而言,哪桩生意也不至于让他如此不堪一击,还不是因为鹊鹊的死,他坚持要修合葬墓。那个杜宴清跑来说了些极其伤人的话,再加上他之后又见了周深信,还闹得不欢而散。他一个人在饭店喝酒,幸亏都熟,否则被赵裁那帮人抓住把柄,肯定又要大做文章。”

“合葬墓?那肯定不行啊,梁赫,你一定要不惜一切阻止他。杜宴清好像就住在1108号房,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

“这还得从五年前说起,一言难尽啊。总之,杜宴清捅伤我们老板,之后逃去了国外。现在五年的诉讼时效到期了,所以他就大摇大摆地回来了。我会提防的。”

叶余生不禁心疼,他被杜宴清捅伤过,伤在哪个部位?他究竟还承受了多少不为人知的伤口。风光背后的伤痕累累,无人问津。

她和梁赫将醉意沉沉的任临树送进房间。梁赫接了个电话后,对叶余生说:“我还有些事,要先走一步。你就留下来照看他,这也属于你的工作范围。”

“可是我......”

“他是我们老板,明白吗?凭我的直觉,他是在意你的。因为我在他身边多年,从未见他紧张过哪个女人。只可惜,他心里永远都把位置留给那个不能死而复生的人了。”

“如你所说,他是老板,我又怎敢有非分之想。我去厨房煮点醒酒汤。”她扭头看着躺在床上的任临树。

“宋师傅煮的灵芝醒酒汤效果是最好的。你哪儿也别去,我下楼让宋师傅做好了送过来。”梁赫说完,走出房间,轻轻地关上门。房间里静悄悄的,墙上的挂钟“嘀嗒嘀嗒”走动,但她却感觉时间已经停止。蹲在床畔,仔细端详他的脸,目光不用再躲闪。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似乎逐渐入睡。他一定很累吧,面容疲倦憔悴,白衬衣长裤,侧身依偎着枕头。她擦拭掉眼角浸润的泪,为他盖上轻薄的被子。

她将如何做到永远离开他,任由他活在鹊鹊已“死去”的悲伤之中?无论她是鹊鹊,还是叶余生,她和他的这一生,都已无望。眼泪不断地往下滑落,无声无息。他永远也不会知道,这样的夜晚,她在他身旁,泪流不止。

良久,门铃声响起。她以为是宋师傅来送醒酒汤了,忙擦干眼泪,打开门。门打开的那一刹那,她见到杜宴清的那张脸,遂立即死死地抵住门。杜宴清抬脚重重地踹开门,她险些倒在地上。

“请你立刻出去,否则我通知保安了。”她警告道,看见杜宴清手中拎着熟悉的黑色包。

杜宴清边走边晃动脑袋,嬉皮道:“你算他的什么人,难道你的劳务合同里,还包括服侍老板就寝?”他出口张狂无理,内心却生出醋意。

“别妄图用羞辱的话来击败我,五年前,你伤害了他,从今往后,你休想再招惹他。否则,我会用我的办法来对付你。”

“看来你知道的事还挺多的,很在乎他吧。威胁我的后果,就是——被我威胁。”杜宴清双臂稍加使劲,打开包,将包里的蛇朝床上抛去。只见一条婴儿手腕粗细的眼镜蛇,缓慢地昂起头,不断地吐着信子。

叶余生看得发怵,抓住杜宴清的衣服,质问道:“这是无毒蛇?明明是眼镜蛇啊,你疯了!”

“毒牙全都拔掉了,我就是想吓吓他。从我知道他对蛇敏感的那天起,我就开始养蛇,还特别喜欢蛇。”杜宴清挪挪脚,等着看好戏。

“你病得不轻,最好去看心理医生。”听说没有毒牙,这才让叶余生稍稍放心。眼见那条蛇向床头游去,离任临树的身体越来越近,她寻找晾衣杆无果后,索性大胆地站上床,寻找时机,把蛇一脚踢飞。

她的动静足够让这条眼镜蛇掉转蛇头,对她做出准备攻击的架势。尽管握紧的手心不停地在冒汗,可她只想着必须马上把蛇给弄走。但她又不能擅自下床,于是,一人一蛇僵持不下。

没事,反正没有毒牙。还好穿的是裤子,豁出去了,绝对不能让他看见蛇,她暗想。看任临树仍安稳地睡着,她紧闭上眼,一鼓作气,用力踢向那条蛇。

生性凶猛的眼镜蛇张开嘴,对准叶余生的右腿就咬了下去。同时,杜宴清清楚看见那排白色笔尖的毒牙,这才意识到危险。忙从包中拿出捕蛇杆,以最快的速度将蛇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