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胡子。(第3/3页)

云芹已有六个月身孕,不过不太显腰身,她把他送到门口,笑说:“你到时候出来,会不会满脸胡子?”

陆挚摸摸脸:“应该不会。”

他又说:“左邻右舍和延雅兄那里,我都打过招呼了,你若有需要帮忙的,尽管找他们。”

云芹:“好。”

这回来考试的人,没有乡试时候多,门口依然热闹,检查东西的小吏,更加仔细了,连发髻都要拆开看。

坐进分到的号舍里,试题出来前,陆挚紧紧握住铜钱,抵在心口。

……

初十这日,林道雪来城南找云芹,原来是之前,陆挚请姚益帮忙留意合适的婆子,目下有了人选。

会客厅里,林道雪看着那幅《小鸡炖蘑菇》,心已经不会痛了,反而觉得它死得其所。

这要是别人这么对这幅画,她定要好好理论一番,是云芹也没办法。

略过这幅画,林道雪和云芹说:“那婆子今年四十,唤李佩姑,我打听得这是个手脚利落、为人老实的。”

“不过她经历曲折,二十多年前,原是冯家家奴,逢冯家坏事,几经周折,她被卖去武家,就是前大理寺少卿家。”

去年“罗刹案”事发,武家男子十岁以上斩首,十岁以下和家眷仆婢一律发卖。

到如今,武家人已发卖得差不多,就剩几个老弱病残的,和李佩姑一个。

没人买李佩姑,是她两任主子都倒了,他们都忌讳得不行,生怕叫她败坏家运。

林道雪:“你如何看?”

云芹想了想,周也不是亡于褒姒,道:“我和陆挚不介意的。”

林道雪:“那好。”

因李佩姑在牢里蹲了四个月,刑部大牢早就巴不得别人赶紧买走她,就只收四十两。

她刚出来时,面色枯黄,走路有点跛脚。

她眯着眼睛看何桂娥,“咚”地跪下来磕头,吓得何桂娥窜到云芹身后。

云芹扶起她,道:“我家不兴跪人。”

李佩姑:“回娘子,婆子明白了。”

隔日,李佩姑不敢休息,在小院子里忙来忙去。

云芹和何桂娥、何玉娘一会儿看她去打水,一会儿看她扫院子,一会儿看她种菜……

太勤劳了。

不过,小院里,自有一种叫人抗拒不了的惬意。

又三日,李佩姑被何玉娘拉进侧屋,她惴惴,只看云芹坐在侧屋吃花生,缝小孩衣裳,何桂娥则在打络子。

须臾,李佩姑缓缓坐下,煨火。

……

眨眼十七日,差役合力推开贡院大门。

有几个举子泄了口气晕过去,被抬出来,紧接着,才是其余举子纷纷出门,大家都各有狼狈。

云芹踮起脚尖,朝门口望,不一会儿,她一眼望见陆挚。

他生得俊,容易找,不过也有点和以前不同,那就是唇周有明显的胡渣。

陆挚疾步朝她走来,连着考九日,他不算休息得好,可双眸精亮。

若说云芹在人群里,一眼认出陆挚,陆挚也一样,她从前不爱捣鼓头发,总随便一挽,或者堕马髻。

因为她只会这两种。

今日她挽了元宝髻,簪着那支累金翟鸟衔珠银钗、一朵上元节灯会买的青色绢纱花,披着一件青灰披风,皓齿朱唇,当真惹眼。

她盯着他唇周,道:“真长胡子了。”

陆挚笑了出声。

两人高高兴兴回家,陆挚先洗脸漱口,待要刮胡子,就看云芹和一个陌生婆子说话。

云芹同李佩姑说:“这位就是陆挚。”

李佩姑心惊胆战,娘子居然直呼老爷名字,好在老爷神色寻常。

她忙行礼:“见过陆老爷。”

陆挚得知她身份,自是不介意,只一点,他在屋内悄声问云芹:“这几天,李阿婆给你梳头吗?”

云芹:“对。”

陆挚又问:“给你打水泡脚吗?”

云芹:“对。”

他不说话了,实则找个婆子就是要照顾云芹的,所以他不是酸,只是难免的,发作过就好了。

到现在,他自己都习惯了。

于是,陆挚抱住她,用下颌胡子扎她脖子的肌肤。

云芹痒得直笑,扭来扭去的,却实在躲不开。

陆挚也满意地笑了。

她轻轻哼一声,从鬓角捋啊捋,捋出一缕头发,捏着发尾,戳陆挚脸颊,还一边叨咕:“痒不痒,痒不痒?”

陆挚呼吸一窒,只知面上不痒,心痒。

他低头要亲人,云芹:“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