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桂榜。(第2/4页)

云芹这才起身,开口只四个字:“冥冥之中。”

陆挚倏地坐直身子。

她不是故意听的,是会客厅和主屋太近了,就一块老旧的木板,防不住声音。

所以,之前段砚来那次,她才去侧屋。

不过今天,何桂娥和何玉娘睡得早,她不好去打扰,就留在主屋。

别的她听过就忘,只这四个字,让她暗笑。

见陆挚这般,她躲到屋外,又是笑:“冥冥之中,可是当初,你还不想娶我呢。”

陆挚也出了屋子,小声笑说:“你过来,我和你细说,我到底想不想。”

云芹才不信,退到石桌那。

两人绕着石桌,追躲两圈,倏地,陆挚换个方向回过身,云芹一个躲不及,撞到他怀里。

她“唔”了下,陆挚也不逗她了,两手拇指摩挲她额头:“撞疼了?”

云芹:“有一点。”

他低头,轻吹她额角。

云芹也鼓起脸颊,吹了下陆挚胸口。

她应该也撞疼他的。

这阵温和淡淡的风,似也摇动巷子外高高的梨树,一簇簇雪白的梨花,在夜月下,轻轻摇曳,花瓣在半空,轻轻旋转,飘落。

……

最后一瓣花瓣,落到土里时,梨树枝头已然绿叶盎然,也结了一颗颗青绿的果子。

云芹数过,最开始一共结了四十七个果子,一些掉了,一些被鸟雀啄食,就只剩下三十来个果子。

八月,保兴十年正科乡试也开始了。

依陆挚的籍贯,他被分到城东的贡院,贡院占了很大的位置,那条街就叫贡院街。

初九,贡院街停着许多马车,都是家眷来送家人考试,也有陆挚云芹他们这样,走路来的,淹没在人潮中。

天已经凉了,云芹知道,陆挚饿了会吃东西,防寒衣物也都齐备,就没别的要吩咐的。

接下来贡院会封闭三日,她再确定一次:“十一下午酉时末出来,对吧?”

陆挚:“是。”

云芹又问:“那天吃饼汤?”

陆挚想到热乎乎的饼汤,弯眼一笑:“好。”

须臾,陆挚去搜身进场。

云芹、何桂娥和何玉娘目送他进场,时辰还早,她们三人去附近茶水店里,买了点饼子填饱肚子。

茶水店很热闹,有不少不考这科的书生,在讨论着什么。

店家是会做生意的,敲锣吆喝,宣扬自家开了一局“博掩雅事”,以押本科解元。

云芹到赌桌前看。

文人赌起来,也真舍得,立刻有人放下一锭银子,众人起哄。

瞅着那银子,她再看那人押的人,叫“王文青”,再一瞄,这么一张桌上,就写了三十来个名字:

王文青、范瑶、陆挚、张信……

意识到什么,她目光往前挪,果然有陆挚的名字。

不愧是秀才,排名这么前。

店家见她形容好,叫她:“这位娘子,可要来一局?”

云芹“嗯”了声。

她解下香囊,阔绰地取出整整二十文钱,放在陆挚名字下。

眨眼十一日,时辰到了,第一场考试结束,糊名封卷,贡院开门。

三日没洗漱,陆挚还算整洁,精神头也还好,只下颌泛出青色胡渣。

梨树巷院子里,饼汤热气团成一团,大家围在石桌前,秋风也不冷了。

陆挚吃了两口汤,喟叹。

晚上,云芹给他整理行囊,问:“那三日,东西够吃吗?”

陆挚:“够,我吃得很好。”

云芹说:“我再做这个分量。”

陆挚想起一事,说:“饼子比巴掌大一点就好。初九时,查东西的小吏,把一大块饼掰成小小十几块。”

云芹:“应是怕你夹带。”

她听陆挚说,科举作弊办法千千万,像六年的舞弊案,是被抓到作弊者和考官互通考题,当时一条绳子上的人,都掉了官帽。

而寻常一点的作弊,就是夹带。

陆挚却不是为这事不喜。

他蹙眉:“他掰碎就罢了,却少了一块。”

当日看那小吏掰那么碎,他心生怀疑,在分到的号舍坐下后,考试开始前,他把一张大饼拼回去了。

由此发现,少了一小块。

云芹惊讶:“是不是拿少了?”

陆挚:“不会,上回考试就没遇这种事,应是……烤饼太香了。”

云芹:“那我真厉害。”

陆挚禁不住笑了。

隔日早上,他带的烤饼,只有巴掌大,叠在一起,整整二十个。

还是初九那个小吏查他的东西,一个烤饼只需要撕成两半,那小吏嗅着芝麻烤饼的焦香味,看向陆挚。

陆挚微微弯唇一笑。

这是云芹为他考试,特意做的烤饼,就是一小块,他也不想给陌生人。

很快,十七日,陆挚从考场出来时,斜阳西照,他缓缓吐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