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捐。(第2/4页)

听起来是个珍爱妻子的,陆挚心防稍松。

就着这话题,如此又聊了几句,汪县令说:“秀才在县里比过了王学究,这事前阵子,可是沸沸扬扬。”

陆挚谦逊:“偶然得胜,不足挂齿。”

汪县令:“诶,年轻人,自傲点又如何?说来,我这有一门‘生意’,正适合交给你。”

陆挚清楚,汪县令套了这么久近乎,就为了这一刻,他放下茶盏,做一副洗耳恭听貌。

汪县令使了个眼色,心腹随从关上门。

汪县令说:“你如今有好名声,我想请你在河堤防固上,捐点儿银子。”

陆挚早有预感,说:“恐要叫大人失望,我如今身上有欠债,要养家,匀不出钱。”

汪县令:“话不是这么说的,这钱我出。”

陆挚深深看了眼汪县令。

汪县令解释:“我倒是想自己捐,只是家中夫人不肯,你也是有家室的人,定能懂手上钱让妻子管着的无奈。届时,我用你的名义,捐上十两银子,你在百姓中,既有文试名声,又有慷慨解囊的义气。”

“我想,对你三年后的正科大比来说,不是坏事,说不得多少增益。”

陆挚起身,作揖:“大人,恕我不能从。”

汪县令:“哦?”

陆挚摸了摸兔皮护腕,露出为难:“大人怕家中夫人,我又何尝不怕我家娘子?”

汪县令:“你长住长林,发生在县里的事,你不说,我不说,你娘子如何得知?”

陆挚委婉:“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他坚持拒绝,汪县令沉默了许久。

他方才的话刻意带着亲切,如今不说话,为官多年积攒的威势一涌而出。

若是个胆小的,就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得罪了县官,赶紧答应下来,还得感激涕零。

陆挚却依然不为所动,并未惴惴不安。

须臾,汪县令放声大笑,抚须道:“好吧,不承想,我们都是妻管严。”

陆挚也跟着笑了下:“大人说笑。”

事情没谈成,汪县令和陆挚聊科举,点拨了几句,陆挚临走时候,就又道了声谢。

中规中矩的。

衙门外,何大舅等了许久,发觉陆挚的身影,他赶紧追上:“如何?你们聊了什么?”

另一边,汪县令一口气吃了三杯酽茶,对心腹道:“忒滑!这小子就是一尾狡猾的鱼,如何都不咬钩!”

汪县令丝毫不怀疑,在他提出捐款后,甚至还没说这钱他出,陆挚就已经明了他的目的——

没错,他要借陆挚的名声,待陆挚“捐”了十两,他会到处张贴,做一张“阳河榜”,让人对比捐款数额。

如此一来,就能大肆宣扬:区区外县人,为了治理阳河,都捐了十两。

到时,阳河县的乡绅秀才们,都得掏腰包,没有个二两都不敢捐,否则都是丢人,比不过外县人。

县衙外,陆挚手心微汗。

以他的名声,逼乡绅秀才们捐钱,乡绅秀才们不敢怪县令,陆挚便成众矢之的。

汪县令不过需要一个出头鸟。

若陆挚孑然一身,他不怕任何攻讦,但他有外祖母、母亲。

还有云芹。

身旁,何大舅焦急而好奇,又问:“贤甥和大人,到底聊了什么?”

陆挚心口缓缓起伏一下,神色淡淡,只说:“一些科举的事,大舅想了解什么,策论么?”

何大舅连连摆手:“我就算了,再考不动了。”

陆挚笑了笑。

望着陆挚回去的背影,不矜不伐,俊逸翩然,何大舅回想方才,汪县令待陆挚的态度。

那是有如春风拂面,在这冬日里,叫人甚是心暖。

反之,汪县令与对他,就是全然的敷衍。

何大舅黯然神伤,宽慰自己,英雄出少年,谁让陆挚十四考上秀才,自己四十多才考上。

他一回到廨宇,还没坐下,就有个小吏叫他:“老何,县令大人方才找你呢!”

……

却说陆挚回家,取出二两银子,提了床的事。

云芹:“九九八十一座木罗刹?”

她有点惊讶,这是有钱没处烧啊。

陆挚也摇摇头,一样不能理解,秦员外到底为何,需要这么多木罗刹。

他吃了杯热水,椅子没坐热,就起来了,道:“我去问问外祖母,附近村里谁有好手艺的。”

只是,短时间内,大抵是找不到了。

保兴二年,县里要造船,村里有手艺的木匠,都搬到县里去了,剩下的良莠不齐。

前年还闹出了官司,是奉阳村一个蹩脚木匠打的床,人睡在上面,床板塌了,摔断了一条胳膊,为这事,闹去了县里。

不然,他们也没必要跑到县里打床。

他正要去老太太那边,云芹忽的说:“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