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其实虞昼锦的家世,她听李瑶娥提过,虞家家主因嘉靖时大礼议事件被廷仗罢官,虞昼锦这一支原本也是依附主支而活,后来虞家败落,她爹娘早亡,跟随叔父一家过活。

她叔父弃文从医,又有虞家家传医法,有个虞一针的美名,听闻是一针就能救人性命,也是因为如此,她婶娘带她到西府去,西府老太太见她生的极好,针黹女红,双陆棋子什么都会,医术也极好。

也是从孙子的面上,想起死去的虞氏,又想虞昼锦的叔父过世,一个婶娘寡妇失业还要养儿子,就把她荐了来。

当然,李瑶娥能够知道她的身世,也是因为虞昼锦平日行事嚣张不饶人。她对李瑶娥和自己还会骂一句转圜一句,对别人更不客气。

把衣裳收好,再看门口,虞昼锦已经离开了,小喜忍不住嘀咕道:“这人是酸您呢,若真赏了她,她指不定还高兴。”

“管她呢,咱们做好咱们自己。”妙真笑道。

现在正是她在这个宅子里建立起自己医名的时候,这种酸话听听就算了,还真的挑七挑八的?不过,她也有分寸,一般遇到小孩子的病情,就让李瑶娥去,自己绝不会抢。

中午用完饭后,又有二姑娘的丫头过来请,二姑娘是长房朱姨娘所出,朱姨娘虽然是宠妾,但这位二姑娘是庶出,大太太那日不好,这位姑娘据说得了风寒,一直卧床休息。

这二姑娘和两个妹妹都住在三房后面的罩间,妙真进来时,见她屋子中间明两边暗,左边便是二姑娘的卧房。说起来,她这里倒是和别人不一样,几乎都摆着各种书稿、诗稿、古籍、书画等等,看样子应该是个爱读书的人。

“姑娘,徐郎中来了。”丫头道。

妙真瞥见那凭窗的姑娘约莫十四五岁的样子,头上梳着螺髻,插着白玉簪子,从后面看露出一喜白皙的脖子,从背后看,应该是个美女,但转过头来,这姑娘的确颇为秀雅,就是鼻头发红,似酒糟鼻。

果然,二姑娘见着她是同龄人,倒是忙吐起苦水:“自从过年之后,我就常常风寒,鼻水流个不停,后来鼻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总擤鼻涕,鼻子发红怎么也没法子了。”

妙真先帮她把完脉,才道:“这是荔枝鼻,也叫酒糟鼻,您鼻头上还有鼻赘。脉沉缓,舌头微微发红,腠理不协,才生了疮,这是气滞血瘀之症状。”

她当年跟着谈允贤的时候,除了女科尤其上心,别的症状也会记下。

“这怎么办呢?我都没法子出门了。”二姑娘是个心高之人,马上及笄,就要许婆家了,若是面色有损,自己何去何从?

她其实也买过不少药擦,但都没效果。

妙真安慰道:“要外服内用一起才行,我这就开方子,等会儿您让人拿去才好。”

她之前见到谈师父用的是闾茹散,她在现代看过《医宗金鉴》的颠倒散外擦,但是到时候可能还要配合针灸和内服,内里就开的何首乌丸,养血败毒。

“您先别自己搽,等药备下了,再着人喊我过来。”妙真道。

次日,等药备下后,二姑娘身边一个叫含烟的贴身丫头过来请,妙真又现过去,每日帮她先针灸一番,再亲自帮她敷药,又让人用甘草汤送服何首乌丸。

因为二姑娘的病症还不算重度,隔了十日,鼻子就成了淡红色,红肿脓包消下去了,

她因为天天来,二姑娘也会跟她聊天,一早见妙真过来还道:“我都没想过会好的,早上我用了你说的洗面药的。”

“您这样就很好,这个病生冷、酒都得少吃,平日再留心些就好了。”妙真笑道。

二姑娘让含烟拿了个匣子来,打开一看,里面装着好几样首饰,又对她道:“我总想谢你,这些首饰都是我心爱的,你挑几件吧。”

妙真连忙推辞:“姑娘说哪里话呢,我本就是程家请来的郎中,怎么敢要姑娘的东西,不必了,真的。”

她是坚决不肯受,二姑娘则坚持要给,妙真推辞不过就选了一对银的海棠花对簪,二姑娘暗赞妙真懂事,不似别人那般急色,又想起她为人懂事,遂笑道:“这对不值当什么,我还有东西给你。”

说罢,又拿了两根一点油簪,一根是金头莲瓣簪、一根是海棠花瓣簪,并一件粉色立领大衫,水田衣的比甲悉数拿给她。

妙真没想到这还不到一个月,自己得了三套衣裳,首饰也多了几件了,她在家里的时候,也就今年才拥有一对耳环和金三事,平日不过簪些绢花头绳。

无论如何,她收获颇丰,到了九月,还发了月钱三两六钱,妙真拿出二钱给小喜小桃做平日花销,其余的银钱都攒着。

李瑶娥这日过来她这里用饭,她这里也有三奶奶小阮氏赏下的衣裳,桃红织金比甲穿在身上金光闪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