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第4/5页)

林斐然在一片暗色中,听到他轻声开口:“我没有生气,只是那时候语气不好,担心你被我吓到,心生不喜。”

“你就算是生气我也喜欢的。”她立即拉下这件衫袍,看了他片刻,随后举起右手,“击掌和解!”

如霰想要说些什么,但转念一想,她也才十九,正是做这事的年岁,便抬手与她合掌。

“下一次,你如果觉得我生气了,那便一刻钟后来寻我。”

“为什么?”

“我只等你一刻钟。”

林斐然还想说些什么,如霰却已经像往日一般扬眉,神色如初,扬起下颌点了点她臂间的衣物。

“试试。”

林斐然讶然道:“这件衫袍是给我的?”

“这是内衫。”如霰挑出侧腰处的两根系带,“女儿家的制式,难不成是给我的?”

他目光坦然,将银绸搭回:“你我争执的缘由,归根究底不过是我难以安心,有了这件法衣,待会儿再为你绘出法纹,我便可以安心去北原。”

林斐然低头翻看起这件银绸锦布,又想到那把银剪,心中忽然划过一个令人讶异的猜想。

这难道是如霰做的?

她双眼瞪圆看去,他却站起身,还没被人看清神情,便已经跃下枝头,徒留林斐然一人在其中凌乱摇晃。

“下来,进屋。”他仰头开口,推门而入。

虽然开口让她试试,但尺寸却是合身的,林斐然怔然看了片刻,这才将内衫收回,与他前后脚进了屋。

内间书案上,他将方才那把银剪放到一旁,转身从柜子中取出一个木匣,匣中放着一只翎羽毫毛制成的老笔,呈深碧色,旁侧伴着一盒金红的朱砂。

这便是要为她绘制法纹的意思。

如霰将东西搁置在书案上,抬眸对她道:“过来坐下。”

林斐然依言照做,“这是要绘在哪里?”

如霰取出毫笔,沾上朱砂,随后以一段长绸遮在眼前,他道:“绘在你的后背。”

林斐然动作一顿,当即转头看去,但如霰的双目已然被遮覆,无法探究,他只是执笔在后,等着她靠近。

林斐然问道:“那件法衣上的符文是你绘制的,品质已算上佳,为何还要再另外绘制一处?”

“不一样。”他微微一顿,又缓声道,“法衣被毁,符文便没了效用,但绘在身上不同。”

林斐然心有不解,将法纹融入己身一事她虽然有所耳闻,但那是将身体融作法纹的一部分,若只是简单绘制,效用与法衣并无区别。

但二人先前已经击掌,此时再喋喋不休追问,反倒不好。

此事追根究底是为了让他心安,他愿如何便如何罢,或许他知晓别的法门也说不定。

只是要绘在后背——

林斐然凑上前观察片刻,于是吐息拂过唇侧,他微微侧首,却无意识向她唇边靠近:“看不见。”

她不好意思地坐回,转身背对他,将衣袍褪到臂间:“这样好写吗?”

“看不见也不妨事,但时间会很长,且忍一忍。”

如霰抬手放到她肩头,微微压住,片刻后,林斐然便见屋中浮现起点点灵光,四处跳跃,她正讶然四望时,后背处忽然传来一点湿润的凉,像是水痕烙上脊背,迆出一阵冰凉的炙意。

好奇怪的感觉。

林斐然这才笃定,他绘的绝不是寻常的法纹,而且速度极慢,几乎一刻钟过去,才终于落下一横。

……看来时间确实会很长。

不知过了多久,三笔终于落定,林斐然竟已有些昏昏欲睡,如霰微微吐息,开口道:“觉得困的话,可以休息,我继续绘制法纹。”

林斐然有些诧异,算算也就半个多时辰,从第一笔落下时,她便感到一种难言的困倦,像是被浸泡在暖泉中,缓缓吞噬着她的精力。

她打了个呵欠,只道:“同你待在一处,实在太容易困了。”

“这是好事。”他继续动笔,“累了的话,可以伏下歇息。”

林斐然直接趴到桌上,临睡前还不忘问上一句:“你当真没有生我的气?”

“我不会生你的气。”

他怎么会生她的气,就连今日他去见了那个画师,两人在屋中谈了半日,他也可以不生气。

她总归是更喜欢他的画。

在林斐然即将昏睡时,他动作微顿,轻声唤道:“——”

林斐然已经习惯这个称呼,便半睁双眼,模糊应了一声:“怎么了?”

他低声道:“我的回礼呢?不是说要给我?”

林斐然没说过,但她方才对夯货说过,他的礼物是已经备好的,只是暂时不给他。

如今二人再无嫌隙,便不可再等。

那三笔威力实在不容小觑,林斐然几乎觉得自己在梦海中沉浮,又听到有人耳边轻声细语,但语气却半点不让,近乎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