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3/4页)
苏月抬了抬眼,“为什么非得用六根?”
“因为吉利。”皇帝嫌弃地说,“不要什么都问为什么,要勇于尝试,知道么?”
这下只能放弃重来了,苏月偏身又在托盘里清数,各数出六根,照例塞进皇帝手里。
外面艳阳大盛,凉亭内丽影双双,远观诚如一幅画吧!
她不说话的时候,真是可喜可爱。皇帝静静凝视她,浓长的眼睫在颧骨上投下一排稠密的阴影,她有纤巧的眉形、玲珑的鼻子,还有丰盈的口唇。最难得是那头如云的乌发,皮肤剔透如樱桃毕罗般……难怪太后一眼便看上了,现在想来她就算是个寡妇,太后也会毫不犹豫替他聘回来吧!
可惜美人如花,与他错身而过。他忍不住感慨:“若当初辜翁应下这门婚事,我们的孩子应当已经会走路了。”
苏月手上顿了顿,正色道:“陛下,我是清白的女儿家,您这么说,未免唐突了。”
皇帝受她指责,发现自己确实很失礼,只好怏怏闭上了嘴。
这长命缕编起来和五色丝差不多,只是工艺应当更复杂,但一切难题到了辜娘子手里,都可以尽量简单化。她编辫子,编得得心应手,皇帝左看右看还是觉得差了点意思,视线在她发髻上搜寻,发现了一支累丝菱花掩鬓,“朕觉得,可以往上面加点东西点缀一下。”
苏月心道这人好麻烦,嘴里却曼应着:“加什么呀……没什么可加的。”
皇帝从她鬓边摘下了那只掩鬓,三两下就把簪身撅折了,“用这个,上面有孔洞,正好能穿进去。”
苏月愕然看着断落的簪身喃喃:“ 陛下,这是登台分发的首饰,晚间还要还回去的啊。”
那枚掩鬓托在掌心,皇帝的聪明劲儿一下子就蒸发了,“不是你的?”
苏月道:“登台的乐工须得着装统一,从礼衣到头面首饰,都是内宰提前替我们预备的。等用完了还回去,下回还得供别的乐工使用呢。”
这下子算是损坏公物了,后果很严重。皇帝思忖片刻,难堪地想了个办法,“这样吧,下令将今日的用度全赏给乐工,你就不用再归还了。”
且掩鬓一般成对佩戴,一个编入长命缕,另一个她自己留下,寓意可说非常好了。
苏月却高兴不起来,别人能得全套,她的头面无端缺了一样,实在可惜。但事已至此,撅断的簪子接不回去了,只好编进彩线里。
渺起一目穿线,好不容易穿透了那朵菱花,再长长编上一段,最后收尾打个结,托在手里一看,居然十分特别。
“来,我给陛下戴上。”她招呼着,“男左女右,伸左手。”
皇帝纳罕,“先前那一根,你怎么给朕戴在右手上?”
苏月的解释十分合情理,“晚宴上您还要举杯呢,万一露出来,未免有些不庄重。”
不庄重?分明是她不想让裴忌发现,头上的首饰跑到他手腕上去了。
皇帝凉笑一声,伸出了右手,“朕不忌讳,朕就要戴右手,你不用考虑那么多,依着吩咐行事吧。”
苏月没办法,只好依言替他绑在右手,预判他又要掀袖子,赶忙提前一步压住了,笑着说:“只需露出腕子,卑下可以绑得很结实,不用撩衣袖了。”
三言两语间大功告成,皇帝仔细审视,十分满意,摘下腰上的香囊抛给她,“赏你了。”
苏月手忙脚乱接住,恭敬地呵腰,“多谢陛下恩赏。”
皇帝偏头一瞥,见她活像托着烫手的山芋,笑容慢慢浮上他的脸颊,“怎么不挂上?要朕帮你吗?”
“不不不……”她忙摆手,“卑下可以自己挂。”
二龙戏珠的金丝绣,真是扎眼得很啊。今日的礼衣没有腰带,只有束胸,这人要帮她挂,可见用心险恶,令人不齿。
转身牵在胸口的绸带上,她又谨慎地追问了一句:“登台的时候,卑下可以摘下它吗?”
皇帝的视线在那香囊上一盘桓,因位置比较尴尬,很快别开了脸,“御赐之物,是想戴就戴,想摘就摘的吗?上回朕的那件斗篷被你随意剪了,朕还没有问你的罪呢。”
苏月知道这个话题可以不必再议了,便识趣地回禀:“陛下,我来了半日,好像该回去了。”
每次她借故要走,都会引得他不喜欢,“辜娘子很忙,比朕还要忙。”
苏月说不是,“卑下晚间要登台,得回去听从太乐令的调遣。”
身上有职务,倒也莫可奈何,皇帝还是体恤人的,没有多说什么,抬手摆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