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第2/5页)

众官又纷纷而起。随即君上对王信道:“因川蜀之事,一时没来得及传见你,倒是疏忽了。”

王信心里如同明镜一般,自然知道帝王是为前几日家族中人中饱私囊之事,惩戒于他,想到李家的下场,立刻心中警醒,连忙拱手道:“君上忙于朝事,还记挂着微臣,以实乃微臣之福了!”

君上颔首,让众人有事启奏。紧接着枢密副使宋应隆上前说话,说的还是巴蜀流民一事,如何安排剿匪,他已制定了详细方略,君上凝神细听,手中珠串转动。听后道:“方略尚可,只是蜀地地势多变,实施起来颇有难度,下朝后你即可赶赴四川,襄助安抚使,不得再使流民扰乱百姓。”

顾思鹤看了眼宋应隆,早年父亲为枢密使时,宋应隆便是枢密副使,是个极有能力之人,但因父亲在位他也一直不得擢升。现在枢密院有副使三人,却缺正使。君上此意想必是给他立功之机,若能平定匪乱,恐怕枢密使一职唾手可得。

宋应隆如何能不明白,立刻跪下叩头,言语中带着些许激动:“臣定不辱上命!”

君上又对立着的四川经略安抚使道:“上次招讨失败,乃是你轻敌所致。今日朕派宋应隆协助于你,限你半月之内平定流民,可能做到?”

四川安抚使也连忙跪下表意:“臣定当竭力,不使君父忧心!”

这时候,突然有一人自侧门而入,快步上前。走到丹墀下只略躬身行礼,随即将一封密信放在了帝王的案头。顾思鹤认出,此人乃是殿前都指挥副使冯远,掌管禁军隐司,是君上之心腹。

不知那密信上究竟写了什么,君上看过之后,竟轻轻皱了皱眉。

以侧光观察着帝王神情的众人,顿觉肩背一紧。皆知君上是个‘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之人,倘若让他皱了眉,究竟是何等事情?立刻个个更是谨慎小心,殿中半点声音也无,怕是掉根针也能听见。

此时只听君上终于开口道:“王信留下,其余人告退吧。”

除王大人外,其余人皆再度跪下告退,尔后,垂拱殿的大门又在身后合上了。

顾思鹤虽如今也是个大官,同龄人中,怕无几个能比拟他之人,可如此多的朝廷重臣还顶在前面,面圣时,一般也是轮不着他说几句话的。他倒也并不在意,他只需在其位谋其职,保护自己的家族,至于真正的效忠君上,他并无此想法,究竟发生了什么使得君上这等心思叵测之人都变了颜色,他也不关心。

他沿着汉白玉石阶走下来,一路出了东华门,却听到旁边有两个言官细语。

“处置李家一事,君上着实无情。许多人不过是与李家沾染,竟也贬黜流放了,朝中众人无不喏喏……”

“可说不是,还有此次剿匪,我看还是应以安抚为主,君上却定要剿灭匪众,岂非伤财伤民。我朝向来是仁政爱民,圣上此番岂不是违背祖训。最近京中有罗山会作乱,焉知不是因不满君政之故。我等既身为言官,若是一直不敢言,枉读了些圣贤书。若再有下次,我们定要向圣上进言才是!”

先头说话的那人就道:“郑兄说得甚是,郑兄先呈,我必跟随!”

顾思鹤嘴角微扯,有本事你二人在里面就说,何须出了东华门才开始放这些厥词。不就是怕禁军或者皇城司之人听到吗?他其实倒是能明白帝王如此为是为何,李家势力盘踞,倘若不斩草除根,除了便是没除。而巴蜀剿匪一事,恐怕帝王亦是思量,背后是罗山会作乱吧,所以才会不留情面。

他虽不喜帝王,认为他无情冷酷,温和不过是面具罢了。但也知道他的每一步都是有原因的。

这些考量君上是不会说的,群臣揣摩圣意,有的能揣摩成功,有的却不能。

他虽能揣摩,甚至可能比宋应隆更知道该如何剿匪,但是他却懒得说,也懒得做。

顾思鹤正思索着,朝着自己马车停靠之处慢慢走去,他的小厮太平已经驾着马车在等他了。

太平生得圆脸,有一对极细的眼睛,倘若他笑起来,几乎让人找不见。正靠着马车打盹,见他出来了立刻立正了,努力睁大着眼睛,问道:“世子爷,咱们接下来回府?”

顾思鹤却暂时并不想回府。昨夜刚抵汴京,已回府看了父亲和祖父,见二人养伤得当,面色都渐渐红润起来,他放心不少。此时,他有一个人是极想去见的。

顾思鹤正想和太平说去榆林巷子,却听到有马疾驰而至的声音,随即他的马车车壁咚咚响了两声。

他撩开车帘,看到外面是他的贴身侍从。顾思鹤皱了眉,突然有些不祥的预感。果然听此人语气有些焦急道:“世子爷……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