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第2/4页)

许黟来到他的身后,取后脑枕骨下斜方的两侧凹陷处的风池穴,这穴位是风邪蓄积之所,故名“风池”。[注1]

针刺这穴位,能缓解面瘫之证,但许黟用的是炙针,风池穴禁灸,所以他取的是这两处穴道的两侧,再炙针五十转。

收回手时,已能看到谭小郎的后颈处渗出细密的汗水。

许黟没有收起针砭,再度为其炙针。这回,他炙针在谭小郎患侧这方的晴明穴。

此穴位在双眼内眦角凹陷处,现代的眼保健操里,其中第二节就是按压晴明穴。

这个晴明穴和风池穴一样,都是禁灸的穴位。

许黟取的是患侧边的一穴,再往上半寸,炙针在此处。

针砭的用针之法和毫针不同,它不用入穴,所取的位置,除了穴道以外,还能取上下左右四方。这样的炙针法不算稀奇,可惜现代医学里,针砭之法早就失传了,许黟学的也只是一些皮毛罢了。[注2]

炙针完毕,谭小郎顿感他的大脑清明不少。

他意外的问道:“许大夫,上回你、你为何不给我炙针?”这炙针一回,比他吃药三天的药效更好。

许黟道:“我开的药散对症下药,炙不炙针无甚区别。”

再说上回出诊是意料之外,他连药箱都没有带上,别说炙针,针砭都没有呀。

许黟把针砭一收,再度净手。

谭小郎见他一副要离开的模样,没有挽留,喊鲁妈妈去取银钱给许黟。

鲁妈妈闻言,立马去里屋取五钱银子,然后折返回来,给许黟送去。

许黟收了银钱,坐上谭家的驴车返回家中。

回来时,他见刘伯还在,愣了一下:“我没叫你回去?”

“许大夫你忘了。”刘伯道。

许黟闻言,立马想起他离开得匆忙,忘记吩咐刘伯回一趟新宅子,这会,季师傅还在宅子里。

许黟:“……”

……

等他坐着牛车回到新宅,见季师傅还在守着,心里顿时有些亏欠。

许黟快步上前:“季师傅你辛苦了,我因忙别的事,把你这儿给耽搁了,是我的不是。”

季师傅摇头,将怀里护着的图纸给他。

“画好了。”

他说了这句,又闭上嘴。

这回,许黟离他很近,立马闻到他嘴里发出来的一阵如腐食般的恶臭。

许黟眉目一拧,季师傅当即察言观色,脸色微微变化。

自从他嘴里常散发出来难闻的气味,季师傅就不爱说话了。

他想张嘴,嘴巴却紧紧闭着。

而此时,他看到许黟已经收回打量的目光,专心的看着手里的图纸,莫名的就松了一口气。

谁都不想被人当众嫌弃,季师傅也不例外。

他见到不少大户人家的管事,在闻到他嘴里有恶臭时露出来的鄙夷和嫌弃,久而久之,便以点头摇头来代替说话。

但做木工,总要与人打交道,没法真的一句话都不说。

许黟一边认真看着手里的图纸,一边将有些不合心意的地方指出来给季师傅看,请他重新修改。

季师傅点点头,接过图纸,抖着发红的手,把要改的地方画上圈。

许黟面露难忍道:“季师傅,让你在宅子里久等是在下无意之举,我那儿有治冻疮的药膏,等会你拿回去,记得把十指涂上。”

季师傅一怔。

他低下头看向自己的手,十指早是通红,有几处关节长着陈年老疮,他一直没管。

“不……”他想说不用,嘴刚张开,又急匆匆闭上。

错过拒绝的时机,想再说不用,已是迟了。

许黟仿佛看不到他脸上的纠结神色,继续说道:“这堂屋要的物什,再添两张香几,茶房的柜子,再宽三尺吧,我喜欢整面墙都是柜子。”

季师傅听他如此说,面色更加纠结了。

他犹豫好久,终于忍不住开口:“这不好看。”

“嗯?”许黟意外看向他。

季师傅只好硬着头皮道:“这处要留白,许大夫你要是觉得空着不好,可在旁边再放一张香几。”

香几除了摆放炉瓶三事,还能置放别的物什,像花瓶、小盘、盆景等都可以。

季师傅对许黟的审美能力已持着怪异的态度,要是真让许黟把原来的设计图稿改得乱七八糟,他会忍不住。

许黟皱眉:“香几会不会太多了?”

“不会。”季师傅摇头,把之前画圈的地方指给许黟看,“这处可以把香几换下,换成椅子。还有诊堂这边,可以在木案旁再放一张小榻。”

他说完,还把提前画好的小榻图纸拿给许黟看。

款式简单,没有过多花里胡哨的雕刻装饰。

在许黟的眼里,这张小榻看起来更像是现代小憩时用的折叠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