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你与他交好,却与我分道扬镳?(二更)(第3/4页)

他精神不太好,只反复重复着这几句话,声音无力却已经声嘶力竭。

夭枝莫名不忍心再听下去,他还如此年轻,对死亡怎会没有恐惧?

她也是第一次亲眼看到皇权的残忍,往日那般亲昵唤她老师的太子,不过几日便这般崩溃狼狈,痛不欲生。

“褍凌。”夭枝伸手去抓他的时候,他却完全意识不到,“褍凌!”

他才如有耳闻一般,抬起头看过来,额黑颈硬,面色已是枯败。

夭枝心惊,她拉过他的手,却探不出任何问题,只是身子虚弱。

奇怪。

他这明明应是近死之相……

宋衷君见她这般,双目虚浮,竟是连眼泪都流干,他脑中只有一个执念,“老师,求你救我出去。”

她见多了他意气风发的样子,如此这般如何不叫人唏嘘,她微微蹙眉,只觉危机四伏,“褍凌,你听我说,呆在这里比出宫安全,你懂我的意思吗?”

宋衷君闻言似恍惚回神,如梦初醒一般,他自然听得懂,这意思必然是有人要他死……

废太子怎么可能有好结果……

他沉默许久,抬头看来颇为肯定,“是簿辞对罢?”

夭枝呼吸一顿。

宋衷君不知神魂在何处,双目发直道,“他们都说父皇要立二殿下为太子,我出事,他即将便要入主东宫,自然和他脱不了干系。”

东宫太子不是好做的,宋衷君做太子这么多年,又怎么可能痴傻,他或许想不明白这个弟弟是怎么布局的,可渔翁得利是谁,还是能看清楚的。

夭枝沉默下来,抿唇不语。

宋衷君面色越发惨白,似已经预料到自己死亡的结局,身子不住颤抖起来。

这宫里太冷,太可怕了。

他那素来平和笑意相迎,闲散不争事的弟弟,一出手便是这般狠辣。

夭枝感觉他抖得厉害,伸手拽起他的手,强迫他看向自己,认真道,“褍凌,你听我说,你在这处需得好好吃饭,将养好自己的身体,你若是疯了癫了,便是神仙也救不了你。”

宋衷君闻言当即牢牢抓住她的手,指甲都嵌到她的肉里,似乎抓住了救命稻草般,“老师,你会帮我的对不对?

我只有你了……

都死了,他们都死了,我再无人依靠了!

老师,我如何是好呢……”他话间已经吐不清字,眼泪哗然而下,再也扛不住一点。

夭枝心中亦是戚戚然,轻轻开口,“褍凌,你不会死的。”

宋衷君听到她这话放声大哭,却因为虚弱无力而哑然无声。

她慢慢叹息,命簿所写总不比亲眼所见,怪道都说司命这差事不好做……

夭枝出了宫门,一路徘徊,终究还是去了贤王府。

她在王府外站了许久,看着门口的御林军,终是寻了原先的狗洞。

她进去之后,轻车熟路便能找到他,他往日就喜欢呆着水榭观鱼。

如今过去,果然见他坐在湖旁水榭中,颇有醉玉颓山之姿。

夭枝走近,他抬眼看来,似乎并不意外她出现在这,“夭先生来此,倒是稀客。”

夭枝闻言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他也不问,慢条斯理端着酒盏一饮而尽,竟没有丝毫不适,像是饮惯了一样。

她不由开口,“这酒极烈,你怎喝得惯,你往日不是只饮茶,不喜酒?”

宋听檐闻言看来,微微垂眼,指腹在杯盏上轻轻摩挲,“怎会不喜,只是不常喝罢了。”

“是不常喝,还是不能在外人面前喝?”夭枝想到黑衣人,压不住心中所想,开口分外直白。

宋听檐见她难得这般愠怒,忽而一笑如月照明珠,薄薄光晕不远其耀眼炫目之色,他放下了杯盏,“还是你明白我,我素来只饮茶,可我根本不喜欢茶,此物只能使你清醒,却不能让你做自己。”

“不能做自己?”夭枝闻言心中终于明白,她缓缓开口,“所以为祖母求药的不是真正的你;担心祖母和父皇之间的关系不好,隐瞒宝藏存在的亦不是真正的你;长年礼佛,文弱温和一样不是真正的你,是吗……?”

宋听檐面容平静,似乎根本不怕她知晓,他语调平和,“如今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堪吗,我有何处做错了?”

夭枝见他这般平静,心竟低沉地有些难受,她极为艰难才开口问出来,“你希望祖母安康亦是假的?那么她的死,可是出自于你?”

宋听檐轻轻转动手中空着的杯盏,话间轻描淡写,“我没有让她死,是她老人家年事已高,承受不住满盘皆输的结果。”

如此一来就都通了,她慢慢开口,“所以杀我的黑衣人是你的死士,对吗?”

宋听檐虽没有开口回答,可看来的眼神已是默认,他这样直白,显然丝毫不打算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