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变形记(第6/8页)
郭立民从大口喘气的状态,渐渐平稳下来,向我道歉。他又说:“阿妈走了。”
我明白过来,去卧室的床底下搬了一箱啤酒,搁在他面前。郭立民先是看着我,然后才把箱子打开,抽出一瓶来丢给我,然后又抽了一瓶,用牙齿咬开,对着嘴直接喝完。
喝到第三瓶的时候,他胃酸上涌,直接喷了出来,弯腰咳嗽,吐了好一阵,稍微缓过点劲来,他又继续喝。我就这样看着他,喝了吐,吐了喝,把房间搞得一团糟。
一箱啤酒还差最后一瓶的时候,郭立民醉了,他直接倒在沙发上,睡着了。我没有管他,自顾自去了卧室休息。
第二天早上,我被门外的声音吵醒。我揉着眼睛出来,发现郭立民正拿着拖把拖地,沙发上的残渣已经被处理干净。
“你还算有良心。”我对郭立民说。
郭立民拿着拖把,直起身子看我。
“干嘛?”我被他看得有点毛。
郭立民笑了一下,然后和我说,有钱真好。
我问他什么意思?郭立民说:“要是我有钱,就不来找你了。去找十几个姑娘,保证忘掉所有事情。”
“这不是废话嘛!”我想拿烟抽,但是发现烟盒空了,拿着烟盒对郭立民晃了晃。
郭立民又重复了一遍:“有钱真好。”
“你什么意思啊?”我觉得郭立民有毛病。
郭立民说:“要是我有钱,就不用抽你的烟,我自己可以买烟抽。”
房间整理完以后,我想留郭立民吃饭,他说要回去上班,自己早上没请假。
“行吧。”我叫郭立民回去的时候,小心一点。
走出房间的时候,他又对我说:“有钱真好。”
还没等我回答,他接着说:“要是我有钱,就可以像你一样开大车子,不用借别人的摩托车了。”
“啪”我把门给关了。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没有见到郭立民。直到有次,在小孟拉的赌坊里玩,见到有导游带着一大伙中国游客,咋咋呼呼地围在牌桌前,拍照、喧哗,才让我想起他。
我做事不喜欢拖沓,当时就把筹码往口袋一塞,下了牌桌,去旅行社找郭立民。
他正趴在桌子上睡觉。我踢了踢他的凳子,醒来后问,最近怎么不来找我玩。
郭立民起身灌了一杯芒果汁,用力敲打自己的太阳穴,揉着脑袋和我说,最近旅行社生意很好,完全走不开。
我笑着说他就一个导游,有个屁生意,然后问他出去玩两圈吗。
其实说这话的时候,我就是客套一下,毕竟他做的是正经工作,不能随时逃班。没想到我话刚说出口,郭立民就走到一个同事旁边,用力推了一把同事的脑袋,力气很大,头差点就要撞到桌沿上。郭立民叫人代替他去领一下晚上的游客团。那同事人长得瘦小,看着文气,被推以后只是向后缩了下脖子,连连点头。郭立民冲我挑了一下眉毛,就离开了旅行社。
路上,我说自己刚从赌坊出来,问他去不去?
郭立民说自己没钱,如果请两百的筹码就去。他拍我后背,然后把手伸进我的裤子口袋,想要找筹码。他边搂着我,边说:“你来钱这么快,花点有什么关系?”
我一把推开他,跑远了一点大声说:“我是第一次请你吗?”
扯了半天。我不肯请客,他不肯花钱,郭立民就提议开车去郊区兜风。我嘲笑他:“兜风?要不要去春游?初中生啊!”郭立民一脚把地上的石头踢开,说随便我安排,反正他没有钱。五分钟后,我们开车前往位于小孟拉北部山林里的一个小寺庙。寺庙的豆子斋饭做得好吃,每逢周三,五点到八点之间,免费供应。今天刚好是周三。
在去往寺庙的路上,需要经过一段很长的山路,路上没有行人,只有零星的几户农房。这些房子破旧,房顶大多用树枝和树叶盖着,被雨水打湿不断有水滴落下,农户在下面放木桶接着,当作平常烧饭用的水。
一路上我被车里的空调吹得犯困,快要打瞌睡时,郭立民拍着车窗说尿急,要下车去方便。
我吓了一跳,故意踩了一脚油,想早点到寺庙吃饭。
郭立民喊了三次,见我没反应,就把安全带的扣子解开,开始脱短裤。
我一脚急刹,把车停在路边骂他,郭立民冲我嘿嘿笑,打开车门,手提着裤子下了车。
郭立民尿了半天还没好,我下车抽了根烟。忽然他叫了一声,我看到他双手捂着下体跪倒,脑袋顶着地面,牙疼般不停地吸气。
我们停车的位置前方就是一家农户,郭立民撒尿之前没看,尿在了别人的家门口。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用弹弓射中了郭立民。打完人的小女孩,伸手指着郭立民,不停用缅语说着话,情绪激动甚至原地蹦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