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入V万字章(第4/7页)

王妃听他这样滔滔不绝的讲道理,心下腾起的烦厌几乎现在脸上。

明先雪便把话锋一转:“若从私心论,就更不该了。”

王妃听明先雪用大义凛然的语气说私心,倒有些感兴趣了,挑眉看着明先雪。

明先雪继续道:“王爷把世子宝印给我,我虽不受,但他也明言,这宝印是不可能随着世子下葬的,也就是说,他终是要找一个继承人承袭世子之位。世子年纪轻轻就去了,并无留下子嗣。您若再有个三长两短,王府里很快就会迎来新的女主人,到时候王爷娇妻在侧,儿女绕膝,王府便是一番新气象。难道希望自己辛辛苦苦经营的一切,就这么拱手让人,看着别人坐享其成,自己却化作一抔黄土,被世人遗忘吗?”

王妃听得这话,如被一记重锤击中,久久不能言语。

明先雪毫不避讳地继续道:“届时不仅无人会尊敬您和世子,甚至连提起的时候恐怕都会在言语上有所加减,不知轻重,难免会添油加醋,各种难听的言语只怕都会传出来。您真的愿意让自己和世子的名声在后世被如此糟蹋吗?与其让别人来编排您的人生,不如您自己坚强地活下去,守护您和世子的尊严。”

王妃依旧怔怔的,半晌盯着明先雪,涩声说:“没想到,最后竟然是你跟我掏心窝子地讲这些道理,劝我不要轻生……”

明先雪叹了口气:“王妃,如您所见,我从来不是你的敌人。”

王妃却一怔,半晌问他:“你从来没有恨过我吗?”

明先雪泰然自若地一笑:“若这也要恨,我要恨的人也太多了,岂不是更要把王爷也记恨上了?”

“恨王爷?”王妃愣愣的,原本不理解,然而转念一想,却醍醐灌顶,半个身子发冷:王妃看着是行凶之人,但一切都是在桂王的默许下进行的。

王妃原也是被桂王花言巧语骗进这王府里,桂王为了平息她的怒意,故意把明先雪母子供给她折磨泄愤。

如今想来,王爷才是最该恨的那个,但他却毫发无损,即便失了一个儿子,又如何?他依然位高权重,以后还可以再纳年轻女子为他生儿育女,继承王府。

不仅如此,王爷拿住了王妃使用巫蛊的把柄,能对王妃百般打压。

从今之后,王妃的日子恐怕艰难。

想到这一切,王妃一阵切齿的寒意涌上心头,却没有多言语了,只站起身来,便说要离开了。

明先雪却道:“有一件事,还得跟王妃告罪。”

“你说罢。”王妃道。

明先雪说:“这几天我要赶着去京郊给农户们发散衣服粮食,以备他们过冬。世子的丧仪,我未必能如期参加,还请王妃见谅。”

若是之前,王妃肯定会十分震怒,只觉得明先雪心怀不敬,现在却也没这么多想法了。王妃只淡淡说:“罢了,你去吧。”

说着,王妃又道:“我这儿也有些钱财和衣物,我叫银翘点一批,你也拿去发散众人罢。就算是给我儿子积德了。”

明先雪欣然拜谢。

王妃叹气,在银翘的搀扶之下离去。

看着王妃和银翘的背影,狐子七不知何言。

狐子七倒很记得,第一次见王妃的时候是在七年前,当时王妃正是年轻貌美,春风得意。他从房梁之上俯瞰王妃,虽看不清容貌,却能见亭亭玉立金银满身,如今却只有一个佝偻着的缟素背影在寒风里强撑着。

她当时何其得意又何其狠毒,如今反似一个娇弱的可怜妇人。

狐子七看了一眼,又回头看明先雪。

明先雪却根本没看王妃和银翘,只把宝书召进来,吩咐道:“王妃心善,决定在我们原有的济贫物资基础上再增添一些。你这两天和银翘姑娘对接一下,确保所有准备妥当。”

宝书听到“王妃心善”这四个字,总觉得听到了什么奇怪的表达,但也不敢有什么异议,又听说要增添济贫物资,便点头答应着去了。

济贫前一日,明先雪焚香沐浴。

沐浴过后,明先雪静坐在屋内,头发还略带湿气,轻柔地垂在肩头。

狐子七缓步走来,手捧棉布,说道:“公子本来就在养病,这么冷的天还洗发,也不怕身体进了寒气,反倒不好了。”

明先雪笑道:“礼不可废。”

狐子七一手捧起明先雪湿润的长发,如捧起黑色的瀑布:“不是说,礼不下庶人?您贵为皇族公子,也需要礼待贫民?”

明先雪以手支颐:“你这野狐,从哪里习得这些高低尊卑的道理来?”

狐子七拧着明先雪的湿发,一边用棉布擦拭,一边笑道:“从您身上学到的。”

“哦?从何说起?”明先雪坐在椅子上,狐子七站在他背后。故明先雪看他,需要仰头往后,看得一个颠倒的模样,却依旧美丽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