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第4/6页)
一片沉寂中,他们听到朗朗清冷之声随着马蹄而闯入:“你们不认段郎君,也不认我了吗?”
血雾之后,众人齐齐让步,看到一人骑马而来——
青袍劲衣,身后跟随着几多卫士。这人至清至冷,正是那消失了足足半日的张寂。
侍卫步军带头闹事的副将连忙拱手,欣喜上前:“指挥使——”
张寂跃马而下,和段枫对视一眼。段枫眸子瑟缩,不因他的到来而惊喜,只握紧了手中长剑。
但张寂没有和他为敌,张寂与他擦肩时,留下很淡一句话:“禁卫军不是只有一只,这一方留我来对付。你去做你想做的事。”
段枫眸子微缩。
他一言不发,却一瞬间明白了张寂言外之意。他回头看向身后的张寂,见张寂走向侍卫步军,被步军人马围住。
张寂经营此军数年,侍卫步军的每一个兵士,选拔几乎都经过他的手。此时此刻,他目光一一梭过这些信任他的人,袖中手微微颤了一下,却仍说了下去:
“官家不仁,太子无义,认罪诏书已传遍东京街巷。禁卫军是大魏军队,却不是太子之军,亦非官家一人之兵。在场诸位若有退者,当下即走便可。若不退……”
有人喊道:“指挥使要我们做什么,我们便做什么!”
“对,我们只认指挥使!”
十万禁军,呼声震天。
段枫转身入巷,而十三匪的人马在此时终于不必再藏身。他们一部分拿过段枫交予的诏书,骑上马拿起枪,朝城门闯杀而去;一部分跟随上段枫,剑指皇城,剑指东宫。
今日不战即败,不赢即输。
他们经营三年有余,他们将跟着江鹭跟着段枫,做出一桩足以名垂千古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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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之中,暮逊重新被江鹭打退。
暮逊知道事情无法返回,反而不再畏惧,反而充满了狂意。
当江鹭的剑刺中暮逊胸口时,暮逊握着那柄剑锋,张口笑,齿间尽是血迹:“江鹭,你且看看,要杀你的人多,还是要杀我的人多——”
四面八方,响箭之声破空。
到此时,江鹭的不臣之心,还有谁意识不到?
整个东京的卫军都在集合,整个东京的兵马起初欲拿下暮逊去认罪,而今当是要杀江鹭,杀段枫,杀这些野心勃勃的恶徒。
江鹭充耳不闻。
拿到手书,便要诛杀暮逊,他的目标从未变过。
但是——
又有卫士闯入,自江鹭手下救过暮逊一命。江鹭此方人马开始变少,敌方人马增多。
江鹭浑然不畏战,他一心一意要暮逊死。他的剑锋凛冽无华,招招要杀暮逊,而几次错身之时,江鹭听到暮逊大笑声:
“江鹭,你不在乎姜循了吗?”
江鹭握剑的手一紧。
敌方卫士趁机在他臂上划了一刀,江鹭朝后退开之时,看到暮逊被卫士搀扶着,眼中笑意冰冷。
暮逊道:“我今日是活不成了,你也别想落好果子吃。
“你要杀我?正如我要杀姜循——你若是非要在此杀我,那便会错过救她的最后一个机会。”
星火溅入江鹭眼睛,他眸子与握剑的手,一起轻轻地颤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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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府之中,姜循和姜明潮这两个发疯的父女,已经快把一院子人逼疯。
而在这时,撞门声传来,姜氏父女和被挟持的众人一同扭头看去——
大婚的红绸被掀飞,彩绣装饰的墙壁被推翻,卫士们在外高喝:“撞门,杀姜循——”
“哐——”
门被撞开,无数禁卫军闯入,为首者赫然是严北明。
姜循凝望着姜明潮,姜明潮朝她微微笑。
姜明潮轻声:“循循,你以为我的手段,仅仅是和你同归于尽?”
姜循柔声:“你不在乎生死,我当然知道。但是爹,我要你名誉尽毁,要你在意的东西永远得不到。”
姜明潮轻飘飘:“那你就去死吧。”
严北明带来的禁卫军,武力自然绝非寻常卫士可比。无论是姜循的卫士还是姜府的卫士,都不足以阻挡严北明。他们直入姜府,众臣觉得得救,又有贵女反应过来,为自己的侍从提供逃出去的机会,想让他们将姜府这可怕的阴谋传递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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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士们在后厮杀,江鹭眼睫上的血,落到暮逊眼睛上。
江鹭掐住暮逊脖颈:“你对循循有何计划?”
暮逊被按在墙上,手攒紧江鹭的手臂,捏得满手是血。他喘不过气,却笑得绝望而癫狂:“你救啊——我看你怎么救!”
他眸中燃着火,恨不得烧死这对狗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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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今日之前,姜明潮和暮逊商量过最坏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