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5/11页)

“看来,我得加把劲儿了。”听儿子这么说,汪永革知道,儿子的那口气顺过来了,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就对了,等你当了师傅那一天,也牛气!晚上,咱爷俩喝点,给你去去火。”“行,我去打点酒去。”汪新爽快地应着,他站起身,去饭桌旁的小柜子里,拿起酒瓶子,飞快地走了。

望着儿子的背影,汪永革神思恍惚,都说孩子见风长,一转眼儿子这么大了,儿子大了,这颗老父亲的心,还在悬着。父爱如山,屹立不倒!

汪新拎着酒瓶子朝院门口走的时候,老蔡正擎着炉钩子,隔窗望着他,对身旁的蔡小年说:“汪新这孩子,还跟小时候一样,到哪儿都不吃亏。你们小哥几个,打小和尿泥长大的,互相照应着点。”

“爸,我知道,我看汪新和老马挺不对付的,这俩人哪像师徒俩,那话里话外都夹枪带棒的。”“严师才能出高徒。”“我看没那么简单。爸,这老马劳改前啥样啊?”“我可不知道,那会儿,你汪叔跟他一趟车。”“那老马跟汪叔应该关系不错,老马应该对汪新多看一眼才对,怎么看着他俩好像谁都不夹谁。”

“你就别管别人了,记住了,多干活少说话,你要是能当上列车长,我就能闭上眼了!”“这话说的,那我还敢当列车长吗?”蔡小年说着,像小时候那样冲老蔡做了个鬼脸,然后就逃了,老蔡嘴巴里嘟哝着说:“又玩上嘴了,我刨你!”

蔡小年跑到大院门口,就看到牛大力在那里徘徊,笑问:“戳在这晃悠,捡钱呢?”“你忙你的去。”蔡小年瞧着牛大力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没再理他,径直走了。

牛大力不知道在院门口绕了几圈,终于看到了姚玉玲,她拎着个菜篮子,里面放着几捆青菜。牛大力一看,就更心疼了,上次姚玉玲犯低血糖,他担心得不行。于是,牛大力赶紧地迎了上去,热情地打招呼:“姚儿,你回来了,等你半天了。”“你等我干啥?”姚玉玲明知故问。

都说鲜花插在牛粪上,牛大力在姚玉玲眼中,牛粪都算不上,她是真心地瞧不上他。只不过,姚玉玲是个聪明人,吊着就吊着吧,反正也不吃亏,自己心里有谱就好。

一见姚玉玲,牛大力就莫名地紧张,他吞吞吐吐地说:“我打了个野鸡,在野地里烤着呢!”“哦,烤吧!”姚玉玲说得甚是敷衍,说完就走,牛大力慌忙拦住她:“给你烤的。”“我不吃,你自己吃吧!”“你得吃肉,得补。”“我不用补,你补吧!”“我这烤了半天了,就等你了。”“天都快黑了,我才不去呢!”

看到姚玉玲态度坚决,一遍遍地毫不犹豫地拒绝,牛大力急赤白脸不知道怎么办,他近乎哀求:“姚儿,给点面子。”

正在这时,汪新拎着酒瓶子走了过来,好奇地问:“你俩跟这嘀咕啥呢?”姚玉玲一见到汪新,立刻来了精神,一瞬间春风拂面:“汪新,那啥,牛大力打了个野鸡,在野地里烤着呢!请咱们去吃。”“是吗?你说巧不巧,刚打的酒!大力哥你可以啊!还能打着野鸡。”

牛大力一时无语,汪新的到来,的确解决了他的燃眉之急。否则,姚玉玲死活都不会跟他去的,他的一番功夫等于白费,迫于无奈,他只好叫上了汪新。汪新答应得痛快:“等我两分钟,我把这酒给我爸留一口,等我。”汪新说完,小跑着往家冲去。

从汪新出现的那一刻,姚玉玲就一直笑吟吟的,牛大力的心里真不是滋味。姚玉玲不是不理解牛大力的良苦用心,但她根本不在意;牛大力与汪新根本没有可比性。等汪新跑了出来的时候,他拎着酒瓶子和三个搪瓷缸子,兴冲冲说:“走!大力哥,带路!”

牛大力带着汪新和姚玉玲来到一处野山坡,小山崖下的一处空地上,正燃烧着将要熄灭的篝火。牛大力拿了根小木棍把篝火拨开,用铲子挖出来一坨烤得硬硬的泥坨。汪新一看,惊叹说:“大力哥,你这手艺可以啊!这就是传说中的叫花鸡吧?”姚玉玲也紧跟着说:“牛大力,你不当叫花子可惜了。”

牛大力笑得憨憨的,他敲碎泥坨,露出荷叶包。牛大力撕开荷叶,里面是一只放着油光的烤鸡,鸡很烫,他用手指头捏了捏耳垂。汪新两眼放光,咂巴着嘴,他拧开酒瓶子,倒了三缸子酒。

牛大力掰了一只鸡大腿递给姚玉玲,姚玉玲接了过来,看着鸡腿,转手就要给汪新。汪新干脆地拒绝,姚玉玲半点客气没有,把鸡腿直接塞到汪新嘴里。汪新也是馋了,到了这一步,他半推半就地吃了下去。

汪新咬了一口,嘴角流油,觉得不对劲儿:“大力,这看着不像野鸡,咋这么肥呢?”牛大力迟疑了一下,说:“老野鸡。”汪新这么一问,给牛大力问警醒了,他下意识地朝旁边瞥了一眼,旁边草丛里,露出一地鸡毛。牛大力趁汪新的注意力都在鸡大腿上,赶紧用脚拨拉着土坷垃把鸡毛盖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