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二皇子的视线移过来,慵懒地定在李春昼身上,似有若无,又好似有千斤重,压在人身上让人喘不过气来。
“过来。”他对李春昼漫不经心地招了招手,又懒散地闭上了眼睛。
李春昼清楚这是他放松时的神情,不管什么时候看到他,李春昼都不得不承认,梁长风真是生了一副跟他恶劣内在不同的好长相。
据见过先皇后的人说,二皇子长得跟他母亲少说也有六七分相像,使人看到他,就忍不住想起他母亲……以及他弑母的流言。
二皇子未过而立之年,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比他其他几个兄弟都更难以揣测些,尤其是那双深邃又多情的眼睛,让人在跟他对视的时候,一不小心就会陷进去。
但是外貌这种东西对于李春昼来说却没什么,毕竟天天对着自己的脸,李春昼早就对美色脱敏了。
真正让她忌惮的,是梁长风深不可测的城府。
这么多次轮回,李春昼都没能完全摸清这个男人——他所展露出来给他人看到的,好像永远只是他生命中的冰山一角。
李春昼讨厌这种感觉。
她不太想过去,但还是挪挪蹭蹭地靠近二皇子。
在李春昼不情不愿却又只能听话地走近时,梁长风掀起眼皮盯着她看了会儿,嘴边忽然漾开另人目眩的笑容,明明是很迷人的一张脸,却让人无由来地感到一股从脊梁上窜过来的恶寒。
李春昼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倒背如流,像个熟练的戏子,因为千百次的重复,早已记忆住了发生在戏台上的每一分每一秒,即使演到厌倦不堪,却依旧要按部就班地往前走。
她眉宇间犹豫的神色落在旁人眼中,自然就变成了少女的羞涩和扭捏。
二皇子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他转了转大拇指上的扳指,拽住眼前人纤细的手腕猛地一拉,四两拨千斤地把她拽到了自己怀里。
他就这么抱着李春昼,让她坐到了自己大腿上,然后像摸猫一样,漫不经心地揉着怀中人柔软的脸颊。
二皇子是先皇后所生的嫡子,但是在文臣集团中却算不上是位得人心的继承人,一是因为他热衷于钻研经商之道,在注重士农工商阶级分明的大梁,简直可以说是叛经离道,而且一出门就是几个月,不怎么待在京城;二则是因为他常年流连烟花之地,素有浪荡荒唐的名声在身上,实在不是合适的储君人选。
与这些事相比,迟迟没有娶妻竟然也算不上是什么大事了。
李春昼声名远扬的同时,二皇子的荒唐事迹也随她的名声一起传遍大江南北了。
目前朝中最有可能继位的人是与世家集团紧紧联系在一起的大皇子,其次就是三皇子,梁长风则彻彻底底被排除在继位的可能性之外。
但即使如此,京城里依然没有人敢去招惹梁长风这个阴晴不定的疯子,毕竟年前他才刚因为发生在李春昼身上的事亲手砍了一个吏部侍郎家的小儿子。
吏部侍郎悲痛之余连连上书,希望皇上能够为臣子主持公道,但梁长风除开皇嗣的身份,也是个精明老道的商人,手里还攥着半个大梁的钱袋子,钱和权都不缺,怎么可能真有人能拿他怎么样。
皇上这些年沉迷方士之言,做着长生不老的大梦,不理朝政已有许多年了,最后二皇子和吏部侍郎家的这场闹剧被顾首辅压了下来,二皇子赔了几千两银子,这事儿便算是了了。
梁长风抱着怀里的小人儿,一寸寸检查着李春昼身上的变化,他已有几个月没回来了,此时懒洋洋地搂着李春昼,漫不经心地揉着她的腰,忽然挑眉笑道:“好像长高了点。”
李春昼忙里偷闲地点点头,坐在梁长风腿上忙着剥荔枝,她手里的荔枝不是用盐腌渍的荔枝煎,而是实打实的鲜荔枝,岭南的荔枝一向以朱红鳞皮,实如羊脂白玉而闻名,但是京城离岭南极远,荔枝又极容易腐坏,往往不等送到就坏在路上了。
眼前这盘荔枝不用说,必是二皇子令人快马加鞭从岭南运来的,荔枝不贵,但是花在上面的人力物力只怕可抵千金。
荔枝放在李春昼葱白的指尖当中颇为好看,她不急不慢地剥着荔枝,汁肉饱满的塞进自己嘴里,看起来有点要坏的就喂给梁长风。
盘里的荔枝一颗颗消失,二皇子微冷的手掌攥住她的手,心不在焉地问:“手腕上的伤怎么回事?”
李春昼抬起手看了看,手腕上细微的伤口刚刚结痂,稍微碰到的话还有些疼,她不怎么在意地说:“忘了什么时候磕的了。”
接着又认真地剥起荔枝来,忙得舍不得抬头,她现在正在发育期,平时为了保持住身形,老鸨一概不许她多吃甜的、大鱼大肉的食物,李春昼只有在接客的时候能毫无顾忌地多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