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捕头·中 第十一章 远近皆不是(第6/14页)

泰广楼的巷口就是五丰楼,夏初进去打听了一圈儿,但是没人记得喻示戎。这倒也不奇怪,酒楼每天迎来送往的那么多人,六七天前的食客,如果没闹出点事儿来谁会记得呢?

夏初的脚还没好利索,走了这半天又开始有点疼了起来。此时眼瞧着时间也不早了,她索性也不回府衙了,慢慢悠悠地往家走。

从西市回家的路上,夏初寻了个做小面的摊子,要了一碗面和一碟小菜打发晚饭。吃过饭结了账,刚起身出了面摊的布棚,就见一个人从她眼前走了过去。

夏初起先没在意,回想了一下又觉得眼熟,转头看那背影倒觉得有点像广济堂的柳大夫,身上还背着个游方郎中似的褡裢,走过去一段后在一个挂了灯的门前停了下来。

那门开着,柳大夫驻足往左右看了看,紧接着门里走出一个青年男子来,与柳大夫笑言了两句,便请他进去了。

夏初琢磨了一下,缓步走过去看了看,只见那门上有一道石匾,刻了三个字——知意楼。

门里门外来往的都是男子,传出来的也是欢声笑语。

只稍稍猜测,便知这地方约莫就是传说中的南风馆了吧。

夏初回转小面摊子,向那摊主求证了一下。那摊主看着夏初频频点头,却笑得意味深长的模样,弄得夏初心惊,赶忙跑开了。

其实她倒不是吃惊南风馆,而是吃惊柳大夫会去南风馆,这与柳大夫其人留给她的印象实在是大大不符。只不过夏初看他身上挂着个褡裢,也没准是去给南风馆里的小倌诊病去了?可是从时间以及刚才迎他进去的那个男子的表情判断,却又不太像。

她在附近踌躇了一会儿,还是没敢进去,只好将这事儿记下来,改日再差人查一查了。

到了家门口正掏出钥匙来想开门,就见锁上挂着个巴掌大小的蛋青色锦缎袋子,两条精致饱满的丝线穗子随微风轻摆。

夏初好奇地解下来捏了捏,手感像是个小小的瓷罐子,还有一张纸。她心头一跳,一种抑制不住的期盼涌上心头,又没敢立刻打开一看究竟,生怕自己自作多情地想错了,倒宁可答案揭晓得再晚一点儿。

夏初开了门进院,又闩好门闩,进厨房里烧了水,又洗了手抹了脸,再去点上灯。那个锦缎袋子始终在院里的小石桌上放着,她每路过一次就看一眼,却一直憋住了劲儿没去碰。

直到再没什么可以做的了,夏初才坐到石桌旁边,小心翼翼地解开了袋子的扎口。袋子里装的是一个月白釉的小罐子,用天青色的八股丝线拧成绳,交叉打结勒紧了盖子,成结处还有一粒糯白的珠子,素雅又精致。

夏初又把袋子里的纸抽了出来展开,一看,满心的期盼便都落到了实处。短短一行清隽小字,落款依旧是一个“黄”字。

“罐中药膏于跌打扭伤有奇效,祝早愈。”

一行字,夏初反复地看了几遍,这才妥善地重又叠好,把瓷罐上的丝绳解下来,打开罐子闻了闻。

药膏的味道有点凉凉的,馨香淡淡。夏初又闻了一下,起身到屋里把蒋熙元给他的那罐药膏也拿了出来,两边比较了一下,发现味道是一样的。

“大人你这个骗子,不是说是御赐的吗?”夏初小声嘀咕了一句,歪着头想了想,心说这黄公子家会不会是皇商啊?那也难怪有钱。

夏初把鞋袜脱下来,倒水洗了脚,被轧过的地方还有些紫胀,不过已经好了很多了,看来这药膏的确是有奇效。她看了看桌上的两罐药,最后还是选择了苏缜给的那罐,挖出一些来抹在了伤处。

夏初把那天青色的丝绳打了个结,在手腕上绕了两圈做成个手链,小珠子轻轻地贴在腕子上,凉凉的。微风吹过,葡萄叶子抖了抖,不知是哪处的槐花香随风潜入,她仰起头嗅了嗅,似有淡酒滑过心头,醺得人心似醉。

第二天,蒋熙元得了召见进宫。在御书房里把筹粮钱的工作进展汇报了一下。苏缜认真地听完后甚是满意,让安良端了茶点给他:“熙元,看你这眼下乌青的,想必是为这事颇费辛苦。”

蒋熙元起身称不敢:“臣在其位谋其事,应当应分,岂有称辛苦的道理。”

这事是麻烦点儿,但还不至于说辛苦成什么样。蒋熙元昨夜里没睡好,实在也不是为了工作,所以他这惶恐的姿态也不算是装的。

“喝茶。”苏缜说着,自己也端起茶碗来,略微踌躇了一下才道,“等事情忙完了,好好歇一歇,下个月朕大婚恐怕还有的辛苦。”

“是。”蒋熙元点点头,“事情脉络都理得差不多了,下面就是实际执行的事了,臣也不会太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