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发现
好容易渐渐淡忘了这个名字,忽然又在这时候被提起。还是在关于薛怀远这个人人关注的案子上。
当年薛芳菲给沈玉容带了绿帽子,燕京城们或是看沈玉容笑话,或是同情,或是骂奸夫淫妇,总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半年过去,一代绝色薛芳菲香消玉殒,便是被人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也是不起眼的那个。
沈玉容面上仍然一派云淡风轻,他自来好风度,只是看向姜梨的目光里,带了些说不清楚的深意。
薛昭的名字,朝臣们并不知晓,但“薛芳菲”三个字一出来,众人的目光,却是不约而同地投向了沈玉容。
姬蘅瞧着姜梨,唇角的笑容渐渐加深。文武百官里,他是唯一一个以轻松的神态观看这场廷议的人。有人如临大敌,有人幸灾乐祸,只有他,带着洞悉一切的漫不经心,不轻不重地帮忙推动着,顺着她的心意。
“永宁公主与薛家非亲非故,亦没有任何联系,如何会指使冯裕堂陷害薛家,令薛怀远入狱。臣女打听过了,薛家一门,薛怀远只有一子一女,其子薛昭已于去年在京被匪寇所杀。其女薛芳菲,是当朝中书舍郎神大人的亡妻,半年前也于沈家病故。无论是薛昭还是薛芳菲,和沈家亦是没有关联。由此,臣女看来,应当做不得真!”
成王却是看向沈玉容,心中闪过一丝恼火。
洪孝帝盯着姜梨,叶世杰呈上来的折子里,事关永宁公主。这会儿姜梨提出来,也在他意料之中。只是姜梨既然提出来,为何又要自己否定自己。
姜梨神情真诚,仿佛是真的相信永宁公主的清白,迫不及待地为永宁公主解释。她的心里,却无声地笑了起来。
“成王殿下不必着急,”姜梨丝毫不惧,冷冷回到:“臣女只是陈述事实,并没有为公主定罪。这封信自然可以是假冒的,事实上,臣女也认为这是陷阱。”
这招以退为进,表面上是主动为永宁洗清冤屈,却让薛昭和薛芳菲暴露在众人面前。薛怀远一案,仅仅只有薛怀远一人,本就查不出什么。最关键的还在薛芳菲身上。
“大胆!”成王脸色铁青,“污蔑一国公主,你可知这是怎样的罪名?这可以砍了你的脑袋!”
永宁公主志在沈玉容,总有一日要入主沈家,成为沈夫人。但永宁公主指使冯裕堂陷害薛怀远的传言一出来,永宁公主要嫁给沈玉容,就困难重重。因为一旦她这么做,就给她陷害薛怀远找到了完美的理由。人们就会说,看啊,她想要嫁给沈玉容,所以谋害了薛怀远,甚至于薛芳菲和薛昭的死,也会被人怀疑。
唱了这么久的戏,她终于唱到了高潮!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永宁公主要想洗净这个罪名,就得和沈家划清关系,永远不要和沈玉容有所往来。
“不过冯大人很奇怪,在桐乡已然敛财无数,却还想要更多金子。分明是索求无度,且胆大包天。臣女再冯府上搜出一封信件,信件中直指要求冯裕堂折磨薛怀远。不过信件的主人却很奇怪……”姜梨微微一笑:“那信件上的印信,正是本朝永宁公主的印信!”
但问题是,永宁公主做得到吗?
冯裕堂已经冷汗涔涔,几乎要晕了过去。
姜梨相信,永宁公主一定做不到,否则当年,她就不会宁愿杀了自己也要得到沈玉容了。永宁如此残暴跋扈,认定的事一定要做到。她不管不顾,即便得了这个怀疑的罪名,也会非要嫁给沈玉容不可。
“冯大人的胆子可是不小,”姜梨道:“不仅陷害忠良,还在桐乡东山私自挖矿。朝廷多年以前就明令禁止,私自挖矿,形同叛国,当诛!”
但沈玉容能做到对这些熟视无睹么?
“自然重惩!”洪孝帝冷哼一声:“朕也不知道,天子脚下,还有如此猖狂之人,陷害忠良!”
毕竟是同床共枕的枕边人,虽然她前生没能看清楚此人的狼子野心,但多年的夫妻,大抵的性情还是了解的。沈玉容生性谨慎,做事考虑周全,一定不会在这个关头让永宁这么做。
姜梨心中一动,薛怀远过去的事情被发现,对于现在来说,正好帮了她一个忙。她想也没想,就道:“陛下,薛怀远落得如此下场,全都是冯裕堂一手造成,公报私仇。臣女请求重惩冯裕堂!”
但永宁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时日,要彻底地将风头避过去,等个三五年,怕是耗不起。因此,永宁和沈玉容之间,必定会因此事生出嫌隙,弄出波折。
臣子们皆是跪了下来。
那就是她的机会。
洪孝帝道:“如此有才华之人,却被当成罪臣诬告入狱,如今还落得这样凄惨。这是朕之过,亦是北燕的损失。”
姜梨的目光从殿中众人脸上扫过,成王的气急败坏,李仲南的恼火,姜元柏的愕然,季彦霖的疑惑,叶世杰的惊诧,沈玉容的故作镇定,洪孝帝的意味深长,还有姬蘅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