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人情冷暖(第2/2页)

“有你就拿出来!”

“去吧,去吧!”美心招招手。这是她第一次一个人过中秋。

宏宇憨憨地,“说的好像我有私房钱似的。”

宏宇觉得不妥,临出门问:“要不带妈一起过去。”

家喜把几个存折,还有存单往宏宇跟前一丢,“就这些了,家里的全部老底,事先声明,我是一分钱私房钱没有,都贡献给我们这个小家了。”

家喜道:“你不觉得难受,我还觉得呢,天天带妈去你妈那,算怎么回事,过年那出你还没闹够。”

关着门,坐在帐子里,家喜和宏宇面对面。

小曼在旁边,“我不去奶奶那。”

光明愣了一下,答:“回来。”

家喜拉住小曼,“你奶想你,去跟奶奶说几句好话,你奶给你钱。”

“过年回来吧。”家文冷不丁说这么一句。

小曼讽刺,“妈,你眼里只有钱。”

光明眼底忽然有些发热。就为“看得重”三个字。原本,在这个世界上,又有几个人真正把你看得很重。对于奶奶的记忆,光明是模糊又模糊。只能从照片中看到身形相貌,声音已经记不清了。不光是奶奶。多少年过去,他甚至已经记不清父亲卫国的声音。一会,两个人又翻出老影集。说说这个,看看那个,从黑白到彩照,时不时笑笑,偶尔又低落。过去的几十年,都浓缩在里头。如今多半笑谈。

“闫小曼!”家喜假意发火。

谈到人情冷暖,家文歪歪头,思忖,想了想,说:“你奶在世的时候,他们不敢,那时候都和(第四声,土语:巴结),知道你奶对你看得重。”

“姥姥没人陪。”

边缝边说起陈年老事。谈起北头,谈起过去的生活。家文用叹息的口气,“你奶那时候刚嫁到陈家去,你们家在寿县城里贩烟土,洋钱多的都用席子圈。后来跑日本鬼子反,一家分了个丫鬟,就这么跑散了,家败了……”光明听着另一个时空的事,心中感觉有些奇妙,过去的辉煌他来不及参与,说的都是家破人亡的事,然后隔着这么多年听,还是亲切。那是他的来处。家文说,他便追问。家文尽己所能地帮他解惑。她知道的,无非是婆婆口中的转述。

“说了晚上回来一起赏月,走!”家喜硬拽女儿。小曼不能不去,她是王怀敏的孙女。王怀敏主要想看孙女。

老范没明白高兴和没考的关系,想了想。家文又说:“回头去九华山拜拜。”老范表示同意。螃蟹吃好,家文和光明坐在阳台上说话。阳光照进来。光明衣服上的扣子掉了,家文让他脱下来,用家里的扣子补缝一颗。

院门当啷一声响,关闭了。刘美心身体一抖。她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又站起来,走到对面的藤条椅子上坐。那是老太太曾经的专属座位。没有人,家里阴沉沉地。美心觉得有点冷,又披了件衣服,冲个热水袋抱着。抬头看看自己屋里半截柜上何常胜的遗像,美心忍不住抹眼泪。怪谁。能怪谁?她不忍心怪自己,怪只怪,当初怎么没生个儿子。儿子不会走。儿子起码逢年过节能陪着自己一起过。女儿嫁了人,就不属于这个家了。她想常胜,想老太太,想过去那些不用操心问事的日子。想着想着,美心忍不住大放悲声。

“还没考呢。”光明说。

哭人生一场空。

“考上了?”老范外行。

有人敲院门,咚咚咚。

虽然有点“幸灾乐祸”,但多少的恩怨在里头,党校是他们共同的敌人。家文又倒了点黄酒,两个人对饮。老范从外头回来,见两个人在吃螃蟹。高高兴兴地,问有什么喜事。家文这些事跟老范说不通,也没必要提,只说光明准备考研,庆祝一下。

哭声戛然而止,美心侧耳听着,确定是敲门。

好人遭殃,坏人得意。如今事情反转,确实值得高兴。

她喊了一声谁啊。

家文高兴得提前两天就是开始准备菜,尽管光明只打算逗留三天。买了螃蟹,母子俩面对面坐着吃。光明又把智子学给他的话复述一遍。家文还说:“一报还一报。”

敲门声更频促。

光明回了一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