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2/3页)
“去哪儿?”宋初姀声音细若蚊蝇。
“去用膳。”裴戍松开她,身子不动,道:“出殿之后自会有人带你去。”
宋初姀这才意识到竟已过了一上午,如今到了用午膳的时间。
她起身将殿门打开,立刻便有寒风灌入。
小太监见她出来,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很快正色道:“膳食早就已经准备好,女郎随奴才一同去便可。”
宋初姀回头,却见那位君上坐在桌案前,腰背挺直,纹丝不动。
“君上不用膳吗?”她声音压得很低。
小太监笑笑:“君上只有饿了才会传膳,女郎不必担心。”
宋初姀没有多管闲事,点了点头,跟着小太监走。
“君上时常不吃饭也要看奏折吗?”她忍不住开口。
“是啊,君上时常如此。”
小太监想到了什么,低声道:“以前南夏那个昏君在时,从不理政务,前朝后宫皆是一堆烂摊子。”
这一点宋初姀是知道的,刘氏皇帝昏庸,若不是他,建康也不会死那么多人。
她轻轻嗯了一声,没有接茬。
小太监见她不愿多言,也就没有再说。
新朝刚立时国库最是空虚,宫中的饭菜岁不如崔府丰盛,却异常合宋初姀的胃口。
菜不多,却有一道精致的糕点摆在她正前方,宋初姀心情稍好。
小宫女将最后一道菜肴端上来,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女郎需要清水吗?”
宋初姀疑惑抬头,有些不解。
宫女不知从哪儿拿出一小块铜镜,小声道:“女郎脸有些花。”
宋初姀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接过镜子一看,却见她鼻尖一块显眼墨迹,面颊两侧各被画了三道胡子,像稚童画在宣纸上的狸奴。
想起那只在自己脸上作乱的手,宋初姀指尖微微发抖。
她没有将情绪宣泄出来,只是敛眸低声道:“麻烦去帮我取些清水。”
小宫女连忙应下去打水,宋初姀看着桌上的菜,顿时失去了胃口。
她很委屈。
即使早就知道那位新君将自己当作玩物,但是这般捉弄也让她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水很快便送了过来,她用清水将脸上的墨迹洗干净,简单扒了些白饭便撂下了筷子,那盘糕点更是丝毫未动。
看着桌上没有动过的菜肴,宋初姀突然想到那位君上在青玄观所说的话。
——江山风雨飘摇,有多少人吃不上饭,你就是这么糟蹋粮食的?
新君那句话犹在耳畔,可她却一点都吃不下了。那股委屈郁结在心间,让她越发难过。
“我想回去了。”她对一直跟在身边的小太监说道。
若他要责备便责备吧,最好是厌烦了她,将她送回崔家。
那小太监见她有些不高兴,连忙道:“奴才这就送您回去。”
宋初姀牵了牵唇角,低声道谢。
勤政殿的门再次被打开,裴戍未抬头。
这次不用他说她知道自己应当做什么,于是跪坐到他身边要去拿墨,却见砚台之上已经多了许多墨汁。
她疑惑抬头,却发现男人看也未看她,显然没有开口解释的意思。
他本就不需要她多余来研墨,他只是想要捉弄她。
他不理她,宋初姀便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静静看着桌案上的崖柏香发呆。
为君者,大多都会点龙涎香,几乎不曾有君主会用便宜又清淡的崖柏。
可能国库,是真的空虚吧。
宋初姀看得久了,便觉得眸子酸涩。她一开始腰背挺直,慢慢有些遭不住了,便悄悄弯腰。时间一久,她又用一只手支着下巴借力,却不想困意袭来,最终还是迷迷糊糊趴在桌案上睡着了。
裴戍笔尖一顿,墨汁滴在奏章上又很快晕开,掩盖了刚刚写好的字。
他自嘲地笑笑,将奏折合上,动作轻柔地将身边女子打横抱起。
几日没抱,她似乎是轻了一些。
裴戍将人放在矮榻上,目光落在她早就已经洗干净的脸上。
她只有睡着时候是最乖巧的,裴戍看了许久,低声道:“宋翘翘,你可曾后悔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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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初姀是被晃醒的。
马车走在青石板上,车轮碾过上面的碎石,很是颠簸。
冷风透过窗子吹到身上,将她睡意吹散了几分。
“女郎醒了?”周问川掀开窗子探头进来,对她眨了眨眼。
宋初姀被吓了一跳,身子微微后仰,讷讷道:“周将军。”
她有些尴尬,一想到自己睡着的样子被人看去,就浑身不自在。
“总算是醒了,还以为女郎要到了崔府才会醒。”他将脑袋缩回去,声音爽朗。
宋初姀这才注意到外面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她们走的方向,正是九华巷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