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第7/8页)

那种僵硬,又猛然生动的反应,叫人毛骨悚然。

这是,寝宫。

滴答,滴答,滴答——

持续不断的雨声,直叫人烦躁,那种潮湿的寒气,总会引起身体的痛苦。苍白修长的手指捋过长发,露出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庞。

屏风外,隐约有着细碎的交谈声。

赫连容掀开被褥,下床时,凝眉注视着自己的手掌,缓慢交握了几次后,似乎意识到了其中的不同。

那种常年不散的寒意,消退了。

在雨天里,总会隐隐刺痛的骨头,仿佛在今日也安静下来,再没有半点兴风作浪的欲望。

那蛊毒,被清了?

“……还没醒,不知道……”

那听起来,像是惊蛰的声音。

啊,惊蛰。

赫连容无声无息地靠近屏风,那声音就越发清晰起来。

“如今已是第三日,要是陛下再醒不过来,内阁那边就瞒不住了。”这是宁宏儒的声音,虽是平静,却也有几分不可察的担忧,“小郎君,您还是要早做准备。”

惊蛰平静地说道:“做什么准备?”

“陛下早已经安排了人手,只要您愿意,即刻就能出宫。”

“不必。”惊蛰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好笑,“这是在做什么?他不过是睡了几日,又不是真出了事。”

“倘若,陛下当真一直不能醒……”

惊蛰:“那我就带他出宫去。”

那听起来,就像是一件极其简单的事,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就仿佛真的能做到。

宁宏儒仿佛还要再说什么,却听到惊蛰再道。

“宁总管,你就莫要再劝。朝廷之事,我所知不多,亦是无法帮到什么。不过,有什么我能做,能帮的,你尽管开口。但是这离去之事,就莫要再提。”

宁宏儒沉默片刻,到底还是叹了口气。

“郎君如此,奴婢自不会再劝。”

惊蛰笑了起来:“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话还真不像是他能说的。”

宁宏儒似是惊讶:“您为何这么说?”

“那人平日里瞧着,总是凶狠冰凉,我还原以为,他是那种哪怕自己死了,都要将人一起拖入地府的脾性,怎么会有这般,留有余地的抉择呢?”

这话一出,就连宁宏儒都不敢说什么。

毕竟,这细究之下,也是对景元帝的亵渎。

这是何等大胆的指控。

不过从惊蛰的嘴里说出来,却也只是稀疏平常,他仿佛还觉得有趣,没忍住微弯眉眼,像是在笑。

一双大手,自屏风后伸了出来。

若天色再晚些,那真如某种恶鬼索命的画面,以一种强硬的力道将惊蛰拖了进去。

那一瞬间,就连宁宏儒也愣住,他的脚步下意识跟着走了两下,旋即听到了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出去——”

分明是平静至极的语气,却仿佛凝聚着某种狰狞可怕的怪物,带着异常庞大,扭曲的情感。

宁宏儒不敢停留,立刻退去。

屏风后,赫连容一手捧着惊蛰的脸,横在腰间的胳膊比起搂,更像是掐,那种庞然的力道,几乎让惊蛰必须踮着脚,仰着头,才能勉强承受住这怪异狂热的啃咬。

几乎叫人连呼吸都喘不过来。

“……赫,赫连容……你……”

惊蛰挣扎着要说话,可刚刚挤出几句话,又被拖了回去。

他的手被紧扣在身后,连动弹的余地也没有。

“你做……什么……你的身体……”

就算真的拔除了蛊虫,也根本不代表身体就能就此康复。蛊毒蛊毒,自然是蛊虫加上毒,拔除蛊虫后,效果显而易见,赫连容的体温立刻恢复许多。

只是并不意味身体内余毒已清。

这还需要时间。

赫连容还不能下床,他的伤口,经过短短三日的休养,根本不足以愈合,这激烈的动作,分明已将伤口撕裂。

惊蛰闻到那血气。

一时间,他所有的动作都跟着僵住,如同被掐住后脖颈的猎物。他生怕赫连容的伤口撕得更开,只能被迫承受那无端的撕咬。

直到惊蛰气喘吁吁,整个人都被舔得要化开的时候,赫连容这才松开了些,让惊蛰勉强能靠在屏风上喘口气。

“你到底,在发什么疯?”

惊蛰有气无力地骂他。

他的嘴唇异常红艳,唇珠被啃咬得红肿起来,那微微翘起的模样,就好似在讨吻,更别说他眼角的嫣红,更似涂抹开的胭脂,让人忍不住用指腹缓缓擦拭,添上更浓更艳的一笔。

赫连容的手指,在腰间不经意擦过,再抬起时,指尖恰有血红,如同胭脂般,被他细细涂在惊蛰的唇间,继而,便是眼角湿漉漉的红痕。

那味道,让惊蛰面色微白。

无论多少次,他都不能忘记划开皮肉后,那血液喷涌出来的画面。

黏糊血红的液体染红他的手掌,如同一个罪恶的刽子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