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第6/8页)

旋即,它兴奋地朝着惊蛰飞扑过来。

惊蛰吓得魂都要飞了,不过之前数次的训练,让他的身体都几乎有了反射性动作——

他立刻抄起原本就放在床边的圆筒,立刻在身前晃动了几下,数十颗浅蓝色的药丸子在里面滚动,散发出诱惑的香气。

蛊虫在半道停下来,堪堪落在了圆筒边上。

食物,好多,好多的食物。

它小小只,勉强扒拉住,朝里面探头,试探伸出一根触须。

……原来这里是头。

惊蛰一边这么想,一边木着脸,用手背将其推了进去。

啪叽一声,蛊虫栽倒进去,惊蛰下一瞬就立刻用盖子将圆筒给盖上。

据俞静妙所言,这圆筒的材质,是少数蛊虫无法啃咬穿透的木头所制,所以只要蛊虫进到里面,就几乎不可能再逃出来。

惊蛰将圆筒盖好,又装进边上一个比它稍大点的罐子里。

而后,他立刻去看床上的赫连容。

经过方才一番折腾,赫连容的唇色比之前还要苍白。

惊蛰几步上前,开始清理伤口,若非有系统的帮助,他的手差点都要哆嗦起来,而后,又是缝针与上药。等惊蛰将赫连容的伤口处理完后,他的肌肉已经紧绷到浑身酸痛。

他顾不上已经被血色凝固了的手,将床头早就备好的药碗拿起来,自己喝下一口,低头吻住赫连容的唇。

如此反复再三,那苦涩的药味都几乎麻痹了惊蛰的舌根,才总算让昏睡中的赫连容全部吞下。

而后,惊蛰倒退了两步,猛然坐下。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背后已然被汗浸透,整个人就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汗津津的,有些虚脱。

他有些神经质地搓着自己的手指,皮肉被反复折磨,变得红肿胀痛起来,只是那些血色还是顽固地停留在皮肤上,仿佛只是看到都要刺痛起来。

惊蛰用力吞咽着,仿佛这样就可以压下喉咙怪异的肿块……过了好一会,他才颤抖着手,去碰了碰赫连容的手。

……温热的。

就算比正常人稍低了些,却也是无比正常的体温。

惊蛰直到胸口胀痛,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屏着呼吸,他猛地吸了口气,又像是被呛到那样拼命咳嗽起来。

他一边呛一边笑,脸上一片湿凉。

惊蛰如一阵风到了屋门前,双手血淋淋,就好像刚自血污地狱里挣扎出来,声音都有几分颤抖:

“他,体温终于,正常了。”

有多少年,赫连容没这么沉睡过?

他哪怕入睡,也睡不得几个时辰。睡觉对他来说,更像是一个重复的、呆板的行为。

人必须入眠,不然无以为生。

然睡梦中,却未必能如人愿,总会有厌恶之物。

从恳求害怕,再到漠视踏碎,已然不知过去多久,可这件事变得越发无趣,光是一想到要浪费的时辰,都有无法容忍的戾气。

可是惊蛰却很喜欢睡觉。

他总有些奇奇怪怪的小毛病,尤其喜欢将自己缠起来,如果没把自己卷成一条,他就会缠到赫连容身上去。

这是日渐养成的坏习惯。

当惊蛰第一次依附上来,赫连容没有推开开始,那就变得有些变本加厉。这具冰凉的身躯,也瞧不出哪里能吸引他,每到后半夜,就会暖烘烘地挤进来。

他总是在半睡半醒间拱来拱去,终于拱出一条生路,心满意足地贴在赫连容的身边……

这个习惯,时至今日都没有暴露。

惊蛰仍然不知道自己睡后的小动作。

……那很暖。

是前所未有的暖意。

仿佛有热流停留在心口,顺着心脏的跳动迸射到四肢,连那常年冰凉的手指,都仿若能觉察到的滚烫。

谁能拒绝这种毫无保留的偏爱?

赫连容到底无法免俗。

他日渐沉溺于这种暖意,以至于不知在何时,他竟也是跟着惊蛰一同作息。

省去了深夜难眠,赫连容竟还有些惋惜。

他也甚是中意每日入睡后,惊蛰那毫无戒备的脸庞,身躯,就那么赤裸袒露在他面前的模样。

惊蛰大抵以为,有些事情只得一次,两次,可是依着赫连容那样恶劣的脾性,又怎么会真的停歇下来?

至少在这乾明宫住下后,在惊蛰无所觉时,男人总归又细致品尝过几次,他尤爱惊蛰在攀登前的呜咽,那挣扎的力度带着几分歇斯底里,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挣脱……他甚是享受那种完全掌控的感觉,惊蛰完完全全,是属于他的。

……哈。

仿佛有什么脆响,自高处坠落,摔碎一地的水珠。

啪嗒——

淅淅沥沥的声音不绝如缕,顺着屋檐墙角,缓慢渗透下来,带着黏糊、幽冷的寒意。

……啊,是雨。

今日,下雨了。

赫连容听着雨声,缓缓睁开了眼,漆黑空洞的眼眸一动不动,就像是两颗冰凉的墨玉石子,倏忽一动,猛地又转到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