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水落石出(第7/11页)

韩?越听越是暴躁。今日他先是被宋慈揭破断绝韩侂胄亲生血脉的秘密,后是叶籁出面做证,眼下连韩侂胄也对他见死不救,还被一个低贱的角妓当众指认杀害虫惜的经过。他怒不可遏,猛然扑上前去,一巴掌扇在月娘的脸上,骂道:“你个臭娘皮,净在这里乱嚼舌根!”

这一巴掌打得太过结实,月娘险些摔倒。袁朗惊呼一声“月娘”,挣脱几个差役,冲上去抱住了月娘。

韩?丝毫不觉解气,如发狂一般,还要继续殴打月娘。袁朗忙用身子护住月娘。几个差役赶紧扑上去,重新捉拿袁朗,公堂上顿时一片混乱。

韩侂胄目睹此状,脸色越发难看,沉声道:“夏震,将?儿拿下。”

夏震立刻领命,冲上去将韩?拉开,一把抱住。夏震壮如牛虎,韩?拼命挣扎,却无论如何挣脱不得。

宋慈道:“韩?,此案三尸五命,追根溯源,一切都是因你而起。袁晴和虫娘之死,是你追迫月娘太急所致,虫惜更是为你亲手所杀,你恶行昭著,此番是罪无可恕。”

“宋慈,你个驴球的,我早该弄死了你!”韩?龇牙咧嘴,若不是被夏震抱住,只怕早已朝宋慈扑了过去。

“我说的是要铁证。”韩侂胄忽然道,“宋慈,你说三尸五命,可袁晴和虫娘是死于他人之手,指认我儿所杀之人,只一个虫惜而已。然则叶籁也好,月娘也罢,都不过是空口无凭,连虫惜的尸体都没找到,你如何指认我儿杀人?”

韩?听了这话,才知道韩侂胄到了这步田地,居然仍有保他之意。他虽然断绝了韩侂胄的亲生血脉,可韩侂胄这些年打压异己树敌众多,大权在握却年事已高,就算再生出亲生子嗣也太过年幼,整个韩氏亲族中又是人丁稀少,没几个值得倚靠之人,眼下有且只有他这一个已经成年的独子。他早已慌了神,韩侂胄却冷静异常。一桩命案,尸体最为关键,连尸体都没有找到,如何定罪?韩侂胄一语便道破了这最为关键的一点。韩?顿时醒悟过来,道:“是啊,连尸体都没有,谁说虫惜已经死了……”

“住口!”韩侂胄忽然一声冷喝。

韩?吞了吞喉咙,剩下的话都咽了回去。

韩侂胄看着宋慈,公堂内外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宋慈身上。

却听宋慈道:“虫惜的尸体在何处,我早就已经查到了。”

韩?顿时张口结舌,心中暗道:“不可能,不可能……我将尸体处理得那么隐秘,他怎么可能找得到……”

“尸体在哪里?”韩侂胄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冷静。

“只要在我所说之处找到虫惜的尸体,无须其他实证,韩?杀人藏尸之罪便可昭然。”宋慈道,“可就怕我说出来,韩太师不会同意我去寻找尸体。”

韩侂胄知道刘克庄和辛铁柱到韩府后花园挖地掘尸之事,心想:“听宋慈的口气,莫非?儿真将尸体埋在了府上?”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从宋慈身上移开,集中到了他的身上。眼下势成骑虎,倘若他不应允,定然被人当作心中有鬼,于是他道:“不管是什么地方,你大可去寻,谁都不得阻拦。”

宋慈等的就是韩侂胄这句话。他面朝围观人群,大声说道:“虫惜的尸体,就在吴山南园,被韩?埋入了自家祖坟之中。”

吴山南园是韩侂胄花费数年修葺一新的园林,此事临安城中人人都知道,前不久的吴山南园之宴,更是王侯毕至,百官咸集,可谓盛极一时。一听虫惜的尸体被埋在吴山南园,还是埋在韩家祖坟之中,围观人群顿时哗然。

韩侂胄老脸一颤,看向韩?,却见韩?呆若木鸡,僵立在原地。

一片哄闹声中,宋慈叫过刘克庄,低声道:“昨晚我吩咐你找的人,都找来了吧。”

“我办事,你放心。”刘克庄拍着胸口道,“我刚才打水时出去看过了,人已经到齐,都等在府衙门外。”

宋慈点了点头,朗声道:“韩太师有命,此去吴山南园,挖寻虫惜尸体,谁都不可阻拦。”大步走出公堂。公堂外围观人群立刻分开一条道,宋慈直出府衙大门,竟将韩侂胄、杨次山、赵师睪、赵之杰等一众高官大员全都抛在了公堂之上。

韩侂胄阴沉着脸,让夏震带上韩?,由甲士开道,走了出去。赵师睪赶紧命差役将月娘、袁朗和叶籁看押起来,他则紧跟在韩侂胄的身后随时待命,韦应奎则紧跟在他的身后。赵之杰知道自己所查真相有误,在查案上算是输给了宋慈,但眼下这事关系到韩侂胄的名声,也关系到整个大宋的脸面,这个热闹自然是要看到底的,当即和完颜良弼一起跟了出去。

杨次山目睹韩侂胄强压怒火走出公堂的样子,心中暗道:“韩侂胄,想不到你也有今天。之前的岳祠案,你利用宋慈这死脑筋来恶心我,如今我保宋慈出狱查案,那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你也尝尝被宋慈恶心的滋味。”轻咳了两声,由管家扶着,慢慢走出公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