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验不出致命伤的女尸(第2/10页)
“还记得前洋街上那群招摇过市的家丁吗?虫娘在清波门下车后,你可有在附近看见过这样一群家丁?”
桑榆记得当时夜已经很深了,清波门不像涌金门那样紧挨着丰乐楼,所以进出的人不多,她没有看见这样一群家丁。她摇摇头,又模仿了挑担子和推车的动作,意思是她没有看见那群家丁,只看见了一些挑担的货郎和推车的车夫。
两人交流之时,已走到了府衙的大门口。桑榆比画手势,请宋慈留步。
“不知桑姑娘住在何处?虫娘一案关系重大,往后或许还要再来叨扰姑娘。”
地名没法用手势比画,身边又没有纸笔,于是桑榆拿起宋慈的手,示意宋慈将手掌摊开。她用指尖在宋慈掌心一下一下地认真写画,每写画几下,便在宋慈掌心上轻轻一抹,以示写完了一字,接着再写下一字。
待她指尖离开掌心,宋慈道:“竹竿巷,梅氏榻房?”竹竿巷就在太学东边不远,梅氏榻房他也知道,那是一处存放货物的货栈,也供人住宿,只是房间都是大通铺,通常是给搬运货物的脚夫住的。
桑榆笑着点点头,又从怀中取出一物,放在了宋慈的手上。
宋慈低头看去,那是他自己的钱袋,上次在前洋街遇见桑榆时,他曾将这只钱袋偷偷扣在木篮子底下,留给了桑榆。
桑榆比画手势,说她上次收摊时发现了宋慈留下的钱袋,她当时便想还给宋慈,可她地位低下,又是一个女子,不敢擅入太学。当时已是深夜,她要照顾桑老丈休息,只好先行离开,打算白天有空时再去太学中门守候,找机会把钱袋还给宋慈。可后来她忙于在城中四处奔走讨生活,桑老丈又患了病,她一直没得空闲。钱袋原封未动,她没碰过里面的钱,又怕不小心把钱袋弄丢了,于是一直随身带着。这次见到宋慈,她没忘记此事,将钱袋物归原主。
宋慈还想说什么,桑榆却笑着冲他挥挥手,拿起那两服药,抱在怀中,径自去了。
宋慈手握钱袋,目送桑榆的背影远去。他低下头,朝钱袋多看了几眼,这才发现钱袋上多了几抹明翠。这个钱袋他用了好几年,早有不少磨损之处,可这些磨损之处全都被缝补好了,为了不让人看出缝补的痕迹,还特地用丝线勾出竹子和兰草的图案,一针一线极是精巧。他捧着这个一面是竹、一面是兰的钱袋,只觉掌心一阵暖意,抬起头来,桑榆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远处。
宋慈将钱袋揣入怀中,打算回身进府衙,哪知这一转身,却撞上了站在他身后的刘克庄。刘克庄何时来到了身后,他居然毫无察觉。
“那是哪家姑娘?模样好生清秀。”刘克庄面含笑意,望着远处。
宋慈脸色微微一红,道:“走,去司理狱。”
司理狱是临安府衙里的牢狱,刘克庄奇道:“去司理狱做什么?”
“见夏无羁。”宋慈没忘记夏无羁被抓入府衙后,就再没有放出去,韦应奎之前提及夏无羁时,曾说将夏无羁关押在司理狱里。夏无羁是虫娘一案的关键人物,哪怕韦应奎已经复述过夏无羁的供述,宋慈还是要亲自审问过才能放心。
刘克庄见宋慈红着脸转头就走,不觉莞尔,还想调笑几句,可一听到夏无羁的名字,顿时想到韦应奎讲起虫娘遇害前的经历,说在丰乐楼遭遇韩?时,夏无羁居然吓得不敢反抗,全然没有保护好虫娘。他脸上笑意顿消,紧赶几步,跟了上去。
夏无羁被关押在府衙东侧的司理狱,司理狱则由身为司理参军的韦应奎主管。当狱吏赶到长生房禀报韦应奎,说宋慈入狱见夏无羁时,长时间躬身行礼的韦应奎,才刚刚直起身来。
自打金国使臣、宋慈和刘克庄相继离开长生房后,赵师睪便支走所有差役,对着韦应奎一顿数落:“韦应奎啊韦应奎,当初是你查到各种线索和证据,说那完颜良弼是凶手,本府才敢向韩太师夸口,说这案子是铁证如山。现在倒好,连虫娘的死因都没查清楚,还让那完颜良弼找到了做证的人,你让本府怎么向韩太师交代?”
韦应奎低头挨训,半晌才道:“大人,虫娘的死因……我……我……”
“你什么?”赵师睪道,“你倒是说啊。”
“我其实……早就查到了……”
“你知道虫娘是怎么死的?”
韦应奎点了点头,朝长生房外看了看,似乎怕被人听去,凑近赵师睪,小声说了几句话。
赵师睪惊讶地盯着韦应奎,愣了好一阵才道:“你居然不告知本府,就敢擅自做出这种事?”
“我今早验出死因,本想禀告大人,可大人一早便去了南园。我本打算等大人回来再向大人禀明,可没想到宋慈也跟着大人来了,更没想到金国二使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