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第5/5页)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傅采变得害怕面对镜头,当有摄像机正面拍他的时候,他就会想起潘元德逼迫他在做的那些事,内心会产生下意识的恐惧和抗拒,甚至严重到了影响拍摄进程。

钟婧跟他谈过话,看着傅采明显消瘦下去的脸颊,语气难掩关心,“如果实在有什么问题,我可以先拍其他部分,你请假休息一段时间,等好一点再回来,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傅采轻声道:“没关系的。”

他是一个演员,表演,这是他最擅长的东西。

他可以演出并不害怕的样子。

傅采刻意躲避着潘元德,从来不去有他出席的活动,但有时候总会跟他见面,除非他完全退出娱乐圈,彻底消失——

但傅采不敢这样做、他不知道潘元德会做出什么事。

他的母亲患有先天性心脏病,需要温养,不能受到任何刺激,而潘元德很早就威胁过他——

“说不定你离开的时候,我还会亲自上门拜访。”

傅采一次又一次跟现状和解,他努力只让自己想起那些美好的存在,他的粉丝、他的家人,还有很多人给他的爱。

这样的日子他过了整整一年。

那一年时间里,潘元德让傅采拍了很多部“作品”,直到某一天,他反复观看着最近的录像,突然觉得傅采身上缺了一点什么,于是感到一丝不满。

即便是跟他有过那么多次关系,傅采看起来仍然是很干净的。

像一汪流动的清泉,就算有脏污的东西停留在表面,也很快被冲刷而下。

仿佛再浓重乌黑的恶意,也只能从那条澄澈的溪流经过,没有办法变得让它浑浊。

……美好无暇的令人嫉妒。

已经一年过去了,傅采对他竟然没有多少恨意,每次面对他的时候,只是一种听天由命的平静,好像不在意他。

潘元德有些看腻了他这样的反应,他很想要看到清澈的清泉被染浑的样子,跟他一身乌墨才相配。

于是潘元德有了“同谋”。

傅采又一次从睡梦中惊醒。

身体异常沉重,麻木般无法动弹,一股力量重重压在他的身上,身体传来难以言喻的痛,让人难以呼吸,但傅采没有太过慌张惊讶,他已经习惯在这样的时候醒过来。

潘元德总是会这样对他。

然而,当傅采睁开眼睛的时候,却看到潘元德站在摄像机面前,在他的对面。

傅采骤然浑身一僵,忍耐着不可思议的疼痛,难以置信回过头——

“嘿宝贝,你终于醒了。”

这部电影投资人之一杨建章对他吹了个悠长的口哨,“我说过,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傅采一时没有任何反应,有一瞬间他的脑海中是完全空白的,像最后一丝希望也断裂、像柔软的铁丝被硬生生掰成两截、像敲碎了汪洋上最后一块漂浮的冰层、让他彻底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海里。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潘元德,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嗓子里发出将近破碎的声音,“……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看到傅采望过来的眼神,潘元德忽然意识到,直到今天,傅采对他竟然还是抱有期待的——

期待着有一天他能“迷途知返”,放他回到正常的生活中去,两个人从此再无瓜葛。

甚至说不定只要他跟傅采道歉,以傅采宽厚到几乎神圣的性格,还会愿意既往不咎地原谅他。

而他亲手掐断了那一丝“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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