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起初就相反的路(第3/4页)

“父皇当即已命人拿下此人。”

“齐州人段志冲,数日前入京。”[1]

两人看过太子手书,姜沃将信递还给他:“我这就回宫。”

她踩着马凳,两步上了马车。

崔朝则立在车下:“那我就先不回去了。那段志冲既然是齐州人孤身入京,必然是住在逆旅中,进京后等陛下出宫的这些天,也不会不吃不喝——我去查一查,看能不能查出什么底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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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政殿。

皇帝手里还拿着这封手书在看。

“太子既已监国,上可致政以专心保摄……”

他甚至还有心情念出来,念了几句,见太子在旁边眼圈红红的,就招手道:“稚奴过来坐。”

李治走到近前,低声道:“父皇,儿子不知这件事,亦绝无此心。”

可这个时机选的也太巧了——太子已监国近一年,并无差错。且就在最近,太子还刚向皇上上书,要给先皇后修大慈恩寺,天下人正在交口称赞太子的孝顺。

偏就这时候递上这样一封书信。

皇帝刚要开口,长孙无忌便到了。

进门便道:“臣恳请陛下先彻查此事,再杀此居心叵测之人!”这真是诛心之行。

皇帝见他杀气腾腾,倒是笑了。

“查?查不出来的。”

他点了点桌子,示意长孙无忌把这封手书拿去看。手书下头,还有昨夜殿中省审讯过的结果。此事朝臣们虽有耳闻,也很迫切知道后续,极想知道此事会不会冲击太子的位置。

但对三司来说,皇帝将人带回宫里审问,可是让他们大大松了口气。

不然,这要是审出来,是太子迫不及待登基,所以找个人上书请皇帝退位,他们也别活了。

长孙无忌见皇帝这般神色,也只好把满腔杀意压下去,上前拿起一摞纸页皱眉细看起来。

而皇帝则把太子拉到身边坐下:“稚奴,不许再哭,更不许慌。做太子若是连这点明枪暗箭都受不住,将来怎么办?”

“你昨夜是与朕一起看了殿中省的审问卷宗,先与朕说说,这件事你是怎么看的。”

李治先接过父皇手里的帕子,擦去眼泪,眼圈倒还是红的——但他自己知道,这眼圈红的,是被怒火烧的。

李治收了情绪,顺着皇帝方才的话往下说去:“父皇方才说查不出真正的主使人,我觉得也是如此。”

“昨夜儿子也亲眼见过此人,他不过一被人利用而不知的愚人。”李治语气不无嫌恶。

他昨夜亲自看着殿中省的审讯。

段志冲是真觉得自己是那种‘敢于为天下之先’勇气冠绝当世的人。

他觉得自己作为大唐子民,既然知道皇帝已老,太子又素来仁厚,不似皇帝这两年总兴刀兵对外征战,那么便应该站出来大胆的说出所有人都不敢说的正义之言。

“就像是夏日的虫,以为世上只有夏日,哪里懂一年四季的风光。”

段志冲以为自己‘知道的’‘世人皆醉他独醒’的这些想法,估计是被有心人给灌输进去的。

后面操纵的人,看中的估计就是他这种大胆的愚蠢。

哪怕是被律法送上断头台,段志冲也会觉得自己敢于冲撞御驾,递书直言,敢以平民身逼迫当今皇帝退位,绝对是名垂青史之死呢。

这种人,真是!

李治从昨夜到现在,没吃没喝,本来就不太舒服,再细思段志冲之人,想到就为了这么一个蠢人,将来青史之上,父皇还要被记一笔‘被百姓上书要求退位’,怄的李治差点吐出来。

二凤皇帝亲自抚养了幼子几年,一眼看了出来,将案上一直温着的药膳粥端起来:“先喝一点。”

李治在父皇的注视下,虽然很没有胃口,但还是勉强喝了两口。

然后才继续道:“至于背后的主使——此人来自齐州,背后的可能太多了。”

齐州,前任齐王李祐封地。李祐造反的时候,就是先‘占领’了齐州城。而他之前鱼肉百姓恶事颇多,哪怕最后伏诛,皇帝又免了一年齐州的田税,但仍旧有许多受苦的百姓对于李唐宗亲带着厌恶抵触情绪。

段志冲的手书里也提过,皇帝只顾征战四方,齐王无恶不作,却横行齐州多年无人敢管。

再者,齐州又隶属山东,是山东士族根基所在之地,世家能影响到的人和事太多。

且齐州……李治犹豫了下,还是直言说了:齐州,离前魏王李泰被贬之地莱州也很近。

齐州有太多人,可以找到并□□段志冲这样一个蠢货,再把所有的首尾都抹掉。

因而李治虽然授意崔朝去查一查段志冲上京来接触过的人,但他心里是不抱希望的。

都到了冲撞御驾这一步,后头的人更不会露出尾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