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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间屋内,卓越已经搜到了邱社会来不及隐藏的那支64手枪和几套警服,武器到手,曲江河才算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待把邱社会押上警车出了村,曲江河终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转回头来与巨区长道别,不想巨宏奇就势握着手并未松开。
“江河,老兄我可是舍命陪君子,你说,今天的事儿拿什么犒赏我?”
曲江河用左手朝对方当胸一拳说:“啥时候你小子变得这么俗气,你说的事我没忘,下次去市里开会到我办公室去取。”
曲江河只道巨宏奇是想要公安的O号汽车牌子,前不久巨宏奇搞到几部进口车,特意把一台新款美国悍马车送给曲江河开,条件是给自己搞一个公安牌照,给其它几部车办正式手续,为此事已经缠过他好长时间了。不想巨宏奇竟摇摇头说:
“人求我三春雨,我求人六月霜,我金岛区政府支持你大局长一台车,那叫宝马配英雄,是件不足挂齿的事儿。我说的是另外一件要紧事。”他故作神秘地附在曲江河耳朵上说,“是我调动的事,到时还要劳您老弟的大驾,出面陪一位关键的领导,帮我美言几句。”曲江河还要细问,巨宏奇早已上了自己的汽车,两手不停地打拱。
曲江河摇开警车车窗,用右手握拳在额边做了个手语,巨宏奇知道,这是曲江河对自己人含义丰富的一个动作。
起伏的山峦在晨曦中微微泛红,像抹了一层亮丽的油彩,雨水在山脊上冲刷的道道沟壕也清晰可见,蓝莹莹的晨雾沿着山谷聚集,舔着山梁向上缓缓地爬升,雾气腾腾的山谷中一条小河闪耀着波光,像长蛇身上亮闪闪的鳞片,蜿蜒流入大海。此时,大海已经醒来,车窗外的缕缕阳光正亮闪闪地照进悍马车内。
曲江河素来爱车如命,况且外形粗犷的悍马又属吉普中的巨无霸。在曲江河看来,悍马威猛阳刚,极具警察职业特征,因此爱不释手。此刻,他打开了九个BOSE的音箱,帕瓦罗蒂那嘹亮而富有金属质感的歌曲《我的太阳》顿时灌满整个车厢。
曲江河吟和着歌曲的旋律,驱车前行,一边打开车窗,窗外的海雾不知何时已经消失殆尽,那艘巨大的舰船也变得清晰可见。不知怎么回事,当曲江河的目光一触到这座庞然大物,刚才那昂扬兴奋的心情竟立刻烟消云散,像是有块黏糊糊的东西堵在了胸口里。
距离大船越来越近时,他注意到有辆奥迪车停驶在船舷一侧,车牌号也一下子跃入眼帘,对车牌号码特有的敏感使曲江河突然认出,这正是夜间到过鲅鱼寨的那台轿车。准确地说,这是市政府常务副市长刘玉堂的公务车。曲江河立刻放慢了车速,他想判断一下车内坐着的是不是刘副市长,如果是他,他还是应该向他汇报一下昨天夜间的行动,以证明那天大船搜查的必要性。但转念一想,车上押着的抓捕对象恰好与市长所青睐的这艘大船有关,一旦挑明,又意味着在跟这位志高气盛的市领导搞难堪。
正犹豫着,那辆车门突然打开,快步走下一个人,但那人并不是刘玉堂,而是《沧海商报》的记者夏中天。
“莫道君行早啊,局长大人,请问,那天海滩的疑尸案有无进展呀。”对方消瘦而机敏,皮肤细嫩得像个女人,柔顺的长发紧贴在突起的前额上,那双眼睛里老是透着一股玩世不恭的味道。他身上穿了件满是口袋并印着“沧海商报”字样的马甲,脖子上挎着那架照相机,两手叉腰,显得落拓不羁。
曲江河拉下脸,冷冷说道:“我倒想问你,这么早坐着不掏油钱的车有何公干啊?”
“咱们来个君子协定如何,我可以向你披露:昨天夜间我受人之托到金岛给一位故去的采访对象吊唁拍照,并且经刘市长恩准,乘了他的坐骑。怎么样,该你回答本报记者问题了吧。”
“你的那位新交女友哪里去了,可要小心玩火啊。”曲江河不无讥讽地岔开话题。
“你不说这茬儿,我倒忘了。她可在看你这沧海神探如何大显神通,准备随时和你当面讨教一二。”
夏中天已趴在了车窗上,两只眼睛骨碌碌地打量着车内的设置,继续穷追不舍:“可以告诉我死者是谁吗?是本地人还是外地人……”
曲江河没心思和他纠缠,一边摇上警车玻璃,赶苍蝇似的朝对方挥挥手:“你可以找公安局我的新闻发言人,本人无可奉告,靠边儿站着去!”
悍马突然提速,旋即,身后数辆车也匆匆地绝尘而去,将悻悻然的夏中天孤零零地抛在了路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