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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区长,你误解了我的意思。”赵明亮急切地解释,“我是在为一件即将办成的大事惋惜。今天上午,邱家老大刚和乡政府签了协议,要修一条通往码头的公路,出资捐助八十万元,这下子可要泡汤了。”
曲江河从赵明亮口中得知:邱家兄弟四个,近年来靠开矿拥有数千万元的资产,邱社会排行老三,父亲当过村支书。邱氏家族不仅在村中,而且在整个金岛都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物。今晚前来吊唁的人群中,既有亲戚朋友,还有市、区政府有关部门的官员,光奥迪车就在村头祠堂前停了一片。
巨区长把脸一沉说:“咋成了碎嘴娘们儿?再白话连黄花菜都凉了。天一亮,不但一个人毛你带不走,连车也敢给你掀了。你立马进村把事儿给我办了,甭再啰嗦!”曲江河进而向对方交代,任务简单,主要是摸清邱社会的准确位置,以便行动。
赵明亮还是不失乡干部觉悟的,他这番询问主要是“澄底”,当弄清警方目的后,他答应立即去看一下。
小个子卓越进来了。他告诉曲江河,出村的大道上,有数十辆摩托车手在列队训练,全是皮衣皮裤,白头盔白手套。天一亮,由他们护灵开道,后边跟随上千名送葬队伍,一律穿黑西服,头扎白箍。
果然,曲江河的镜头里出现不少这身打扮的年轻人。再看戏台一侧的空地上,停驶着不少车辆,其中不乏簇新的豪华高级轿车,他的目光落在一台奥迪车的后尾部,觉得那牌照上的号码好生熟悉,但又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到过。一阵冷风吹过,远处又传来第二遍鸡鸣声,他心中不禁一阵阵焦躁,村中这么多的人头和车辆,万一响了枪,局面将难以预料。
正在这时,赵明亮蹑手蹑脚地回来了,脸上浮现出兴奋的神色,他走向曲江河和巨宏奇,急切地附耳低语,还真凑巧,邱家兄弟议定明天举行丧葬仪式,公推由他帮助来做主持,兄弟几个文化程度不高,还央他连夜起草一份悼词,以供明日所用。
曲江河截住对方话头道:“人是不是在家?”赵明亮答,“在,老三就盘腿坐在灵堂右边,靠在遗像的第一个位置上,错不了,一抓一个准。”
按既定部署,六十名武警战士从外围封锁了鲅鱼寨所有的出口;二十名刑警作为后备,紧随在曲江河之后;六头训练有素的捕咬犬支着令箭似的耳朵,被警犬员牵着绳索,不咬不叫,像快速行走的幽灵;走在最前边的则是赵明亮和刑警队长卓越。袖珍警察矮小精悍,与高大的赵明亮形成鲜明对照。卓越的左右两边,是十四个身着黑西服、头戴白布孝箍的便衣警察。
“我再重复一遍,”走在核心的曲江河压低声音在人群中叮嘱,“人头认准,务必生擒活捉,抓捕成功后,迅速撤离现场,不准开枪,防止误伤群众。”
邱社会的家就在寨南一块凸起的高地上,兄弟四家的连体豪宅一字排开,城堡似的兀立着,大理石贴面的门檐处,堆满了大小花圈,正中间的大门敞开着,有灯光射出,门檐下隐约可见瓷砖组合的“天赐百福”的字样,阵阵哭声正从里边传出来。
就在这时,曲江河身后不知谁的对讲机响了一下,引得警犬一声呜咽,猛然间院内的狗也被引发得狂吠起来,惹得曲江河回头低声臭骂:“谁他妈的作死呀?!”
赵明亮这时已经进院,早有人把他迎着进屋,由于身后的几名便衣警察头戴孝箍,并没有引起人们的警觉。院内的屋前屋后也迅速被预备队的民警围了个水泄不通,并迅速堵住了几个窗门。灵堂之中几十名孝子正在哭天喊地,男人披麻戴孝,手扶丧棒;女人白纱拖地,素绸裹腰。赵明亮回头一丢眼色,屋内登时动了手,卓越敏捷得像只猎豹,纵身跃过正在遗像前哭作一团的邱家的亲眷们,径直冲向灵堂右侧坐着的一个全身缟素的男子,他身后的警察也猛扑过去,几个人简直是叠罗汉似的压在对方身上,丧失了任何反抗能力的邱社会被拎起来的时候,已经面色如土,直到被铐上手铐的时候,才露出一脸的仓皇。
灵堂内的男男女女全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蒙了,来不及反应,当看到头发蓬乱的邱社会即将被带出屋外,才猛然醒过神来,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啕。随即,邱氏兄弟和一群女眷就开始撕扯拉拽干警,拼命想把邱社会重新夺回来。曲江河手一挥,十多名头戴钢盔的武警已经齐刷刷地立在哭闹的人群前面,像一堵墙隔开了他们与邱社会之间的距离,每个人手中都攥着武器。
在卓越出示刑事拘留手续之后,巨宏奇走到邱家亲属面前,要求对方冷静,安抚之中含着威严:“公安机关现在是依法执行公务,你们不要阻挠,要相信执法机关会秉公执法,对老三也会有个最终的说法,决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我想,如若邱老先生在天有灵,也会支持政府这样办的。治丧活动继续搞,不要胡闹,有什么情况,可以向明亮书记反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