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第5/5页)
皇帝闻之意动,然而太子想起尚在昏迷的母后,死跪在皇帝面前不肯松口。
至亥时,两省六部的首脑皆从府邸的榻上被急召入宫,秉烛齐聚太极殿,闻听北边兵防变动,个个神色惊异。
要知卫觎回京这么多天,虽说不曾上朝,倒还算消停。今夜调动,此前毫无征兆。
忽有吏部官员道:“不如遣宿卫六军合围乌衣巷,大司马一人,总不会插翅飞走。”
他话音刚落,姗姗迟来的王丞相衣整冠正地走入殿中,步履不急不缓,意态风雅依旧,淡声道:
“南渡以来,乌衣巷便为世家聚居之地,风操雅望之址,南朝以中原正统立世,还从未有过兵践衣冠的前例。若如此,则人心之乱更胜兵祸。”
吏部侍郎一看乌衣巷首屈一指的正主来了,讪讪闭嘴。
皇帝正左右为难,见了丞相忙问,“卿家有何良策?”
王逍听过了今夜宫内宫外发生的所有消息,目光投向太子,徐徐道:“古有诸侯一怒,伏尸百万之说,然大司马多年为江左守国门,心系家国,陛下当明鉴。是以今夜之变,看似危急,不过一时之气尔,针对皇后,亦非朝夕,都是旧怨了。使太子肯折节修好,将那四尉送回乌衣巷新蕤园,大司马之气平,此局自然可解。”
李景焕凤眸直视王逍,却不再是未及弱冠的少年视野,而是他在那场梦里继任登基后,听闻王氏作乱的冰冷眼神。
他冷冷笑道:“王丞相与大司马倒是一条心,知他是忠是邪。孤却信不及。论折身赔罪,也该是他来,向皇后,向本宫卸甲赔罪!”
皇帝忧虑地叹了口气,给身边近侍一个眼色。
原璁会意,趁众臣工争论不休之际,悄悄自铜枝灯树后从角屏绕出大殿,亲自挑着灯,一路快步至天牢,欲释放那四名北府尉。
结果草席子还没坐热乎的老哥四个,在这里待得还挺惯,盘膝打坐,笑对御前总管道:
“怎么能走呢?太子殿下亲自收押的我等,亲口定下我等谋逆之罪,那我等必定是犯了大罪啊。什么时候砍头,公公记得提前给我们弄顿饱饭就成了!”
原璁气得牙痒痒,这群兵痞子,是打定主意要太子殿下亲自来请人啊。
背后指使之人是谁,还用说吗?
他急得把脚都跺麻了,硬话软话说尽,也不见这四个悖头贼转圜,无法,只得又回转太极殿回复陛下。
回路上,却见霖雨霏霏的漆黑宫殿中,羽林、翊卫等十数支禁军,调动把守住各个重要宫门,甲胄森然,履声震动,令人心生慌恐。
其间偶尔夹杂着几位背着药箱的御医丞,在把守侍卫验过宫牌后放行
,急急往显阳宫方向去。
皇后娘娘还昏厥未醒。
在兵荒马乱的皇城之外,一间遮雨的屋檐下,有一高一低、一傲岸一娇小两道身影,安逸静坐台阶上。
一起听了半夜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