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第2/5页)
让她,也有些喜欢这里了。
抬眼,看见不远处的白墙灰瓦,陵园到了。心里不觉便开始忐忑,步子越走越慢,他停下来:“怎么?”
“没,没什么。”明雪霁定定神,目光越过他,看向陵园。寻常显贵人家的陵园总摆着许多石人石马,到处种植松柏,这座坟简简单单,萋萋的青草,遍地的野花,还有几株桂树,也许都是他母亲生前喜欢的吧。
“走。”元贞拉着她,慢慢向前走去。
穿过大门,踩着柔软的草地来到坟前,明雪霁犹豫着,元贞已经跪下了,她不由自主也跟着跪下,正午的阳光把影子压得很小,一点点地跟在旁边,他紧紧握着她的手,向下叩头。
于是她也不由自主,也跟着叩头下去。抬眼,听见他低低的声音:“娘,松儿来看你了。”
突然很想哭,眼泪涌出来,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喉咙堵着,听见他还在说话:“娘,我要成亲了。”
泪眼模糊中,他伸手搂住她,带着温存的笑意:“我把她带过来了,娘你看看,好不好。”
***
城东,客栈。
门外不停有人走动,闹哄哄的怎么也没个消停,计延宗歪在床上,沉着脸拧着眉。
他们是半夜被邵七的人从东大街赶出来的,昨天挨了元贞几个窝心脚本来就有内伤,大半夜里拖家带口找住处,连气带冻,客栈房间又不隔音,后半夜也不曾睡着,此时昏昏沉沉,觉得伤势又重了几分。
吱呀一声门开了,外面的嘈杂声猛然响起,随即又被关起的门隔住,蒋氏端着药走进来:“英儿,起来吃药了。”
计延宗撑着床头,勉强坐起来:“怎么是你在忙,素心呢?”
蒋氏端着药碗凑在他嘴边,冷哼一声:“一大早起来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还想再说,看他脸色难看,忍住了又没说,计延宗慢慢喝着药,苦得很,黄连一样,像他的心境一样。
咣!门又被撞开,张氏慌慌张张闯进来:“坏了坏了!你丈人两口子都不见了!他家几间铺子也都搬空了,门都没开,外头还贴着易主的告示!”
门开着,外头来来往往,说话声吵架声东西响动声,乱哄哄直往耳朵里钻,计延宗拧眉:“把门关上。”
“还关什么门呀!”张氏嚎哭起来,“我的钱啊,我辛辛苦苦,牙缝里省下来攒了一辈子的棺材本,整整三百六十一两银子!都让你丈母娘弄走了,现在他们人也没了,老天爷呀,钱没了,我还活着做什么?”
吵得很,吵死了。计延宗一口气喝干药:“闭嘴。”
声音不高,森森地都是冷意,张氏一个寒颤,下意识地停住。
“关门。”听见他又道。
张氏不由自主走去关了门,计延宗抹掉嘴边的药汁,冷冷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明孟元还在,邵七还在。明家的钱应该都在邵七手里。你手里可有文书契约?”
“没有啊,刚给了你丈母娘,还没给我收条,他家就出事了!”
没有收据,全靠一张嘴说,谁肯认这笔账。计延宗沉着脸:“没有收据,连我也没有办法。”
张氏愣了半天,嗷一声大哭起来:“那怎么办?你快想办法呀,你不是状元吗,你做着官连皇帝都看重你,你快点给我要我回来!”
吵死了。计延宗大喝一声:“闭嘴!”
使岔了气,一阵激烈的咳嗽,肺都快咳出来了,张氏果然闭了嘴。计延宗咳得带泪,死死盯着她:“那些钱本来也不是你的,有什么可哭的。”
都是她的首饰衣服,她一点点卖掉,填饱了这个贪婪的老妇人。如果张氏不是这么贪婪,她的日子就不会那么艰难,对他的恨意也许就不会那么深。
张氏也知道他说的是明雪霁,张着眼睛分辩:“你,你怎么能这么说?她是我儿媳妇,孝敬我难道不是应该的?”
“儿媳妇?呵。”恨意涌上来,昨日那耻辱的一幕幕不停闪过,计延宗压着喉咙里的腥甜,“昨天你在陛下面前,不是说我跟她不是夫妻么?她是你哪门子的儿媳妇?”
最后一字说完,喉咙里再也压不住,呕一声吐出一大口黑血,蒋氏吓得腿都软了,拼命拿袖子来给他擦,计延宗拨开她:“无妨,是里头的淤血,吐出来更好。”
张氏也凑过来作势要擦,嘴里说道:“我,我都是没有办法,都是你丈人逼我那么说的,说我只要那么说了,他就把钱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