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乐章II(第4/19页)
她把他陈旧的衣物整理成堆放在客厅,回自己房内,从床头柜里拿了几本书,准备带到医院去看。但取书的时候,她不小心碰落了床头柜上的摆设,让它掉在了床与柜子的缝隙里。这时,她从缝隙里看见了地上一张小小的卡片,弯腰去把它捡起来,发现那竟是一张生日贺卡。翻开来一看,里面写着笔力遒劲的钢笔字——居然是一直没找到的生日贺卡。
打开看了几遍,她头脑一片空白,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动弹。和他在一起这么长时间里,他从来不曾开口说过那三个字,她一直以为他觉得没有必要说,却不知道,这恰好是她在生日当天错过的瞬间。如果当时没有弄丢这张卡片,这大概会变成那一天最珍贵的记忆。
她快速冲到街上拦了一辆出租车,打电话约夏承司到医院花圃见面。直至这一刻,什么都已不再重要。只想立刻见到他。只想立刻拥抱他。
坐在出租车上,她拿出的手机,翻到很久之前生日的照片。那连续拍下的一组照片里,有一张是自己亲吻着他的脸颊、他略微惊讶的合照;有一张照片里,他狼狈地抱着胡桃夹子,站在蛋糕前皱眉望着镜头——到现在还记得,自己当时给这两张照片都取了名字。前者是“我和我喜欢的人”,后者是“我所有生日礼物的合照”。那时候,就已经有了一种妄想——如果他是我的就好了。
直至发现生日贺卡的今日才知道,原来,那时候自己就已经拥有了这个人。因为,卡片上写着:
阿诗:
生日快乐。我爱你。
司
这是夏承司一贯的风格,简短得几近吝啬。但他一向如此,能用一句话表达的事情,他绝不会用两句话阐述。所以,这十个字已经说清楚了那一个晚 上他所有的感情。
为什么会这么迟钝?哪怕之后那么亲密,也不曾深入去考虑过这个人有多么重要。如果没有他,自己也不会再遇到想要共度一生的人。
她紧紧握着那张贺卡,反复阅读着上面的每一个字,终于在一个抬头的刹那间,看见了医院的花圃。一阵清风吹过,花圃中掀起了碧绿的波涌。她一 眼就看见了花圃前的夏承司。他个子高高的,穿着白衬衫与长裤,低头看着手机,似乎没有发现她的到来。她下了出租车,飞奔过去,在他身后喊了一声:“夏承司!”
他回过头来,眼睛比平时亮了一些:“你回来了。”不等她说话,他已走过来,把一些单子递给她:“这些是小曲药单和体检报告,医生说每天要… …怎么了?”
察觉到她的神情不对,他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放心,他恢复得很好,这几天话也比以前多了,应该不会再有事。”
发丝像微风一般飘舞。植物散发着尘世罕有的异香。她还是没说话,只是紧紧拽着袖口,欲言又止地看着他。可是,想得越多,那份令胸口疼痛的感情就越发无法抒发。他想了想,嘴角却有一抹冷漠的笑意掠过:“还在防备我是吗?”他自觉收回了手,像一具没有感情的仪器一样交代着:“放心,父母已经给我安排了下周的相亲时间,我今年会把婚事定下来。不用多久,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不要。不要结婚。”她快速说道。
他蓦然看向她,眼中升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却很快被冰冷的情绪掩盖:“为什么不要?你不是觉得和我在一起恶心吗?”
喜欢这种情绪,真是一把双刃剑,当初说他恶心的人是自己,现在他不过把这番话原封不动的返还,却比任何尖锐的话语还要刺痛她。终于,她无法再忍耐下去,冲过去抱住他。
他微微睁大双眼,身体有些僵硬:“……怎么,现在听到我打算结婚,又觉得有些后悔了?”
“夏承司,我……”
她鼓足勇气,想要做出一番热情又真诚的告白,可惜不管说出几次“我”,后面的话都无法脱口而出。可是,憋得越久,那种闷痛在胸腔里就越强烈。
——夏承司,我想我没有办法离开你了。
——或许你可以和别人结婚,我这一生,却只能容得下你一个人。
——所以,请留下来。请留在我的身边。
到最后,她还是如此不善表达,完全说不出一个字。
他却明白了她的意思。
“既然如此,你已经错过了最后离开我的机会。”夏承司拍拍她的背,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容反驳的强势,“以后不论如何,我都不会再让你走了,知道了吗?”
裴诗紧紧抓着他的衬衫,用力点头。当他拥抱她的力道加重,她终于在他的怀里哭了出来。
第十九乐章 坚持信念
“我写完了。”
清晨,裴诗坐直了身子,喃喃地说出这句话。看着手里画得乱七八糟的五线谱,她似乎还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但把那厚厚的一叠纸重新翻看一遍,那沉甸甸的重量确实说明了:《夏梦》交响曲的初稿已经完成了。她快速眨眨眼,把那叠纸抱到怀里,深呼吸了几次,然后奔跑到卧室,狂喜地大喊道:“我写完了!夏承司,我的谱子写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