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第5/6页)

那时候,京城里多少有权有势的美人儿盼着嫁给他。

若非有此良机,冯孝安哪里是她一个相貌平平的商户女可以奢想的?

她见到冯孝安第一眼,就像被鬼迷了心窍。

即使冯孝安明确告诉她,他天生浪荡,心怀万千,可能突然失踪,也或许忽然死去。

不会是个好丈夫,更不会成为一个好父亲,她依然愿意嫁。

江振岐当时便劝过她多次:“如今你后悔了?”

“不后悔。”江绘慈摇头,“只可怜了小嘉,我的不幸是我自找的,她的不幸却是我带来的,我没脸见她,不愿与她亲近,正是怕自己后悔。”

她出嫁时信誓旦旦对母亲说此生无悔。

她绝不能后悔。

“人各有命。”江振岐安慰他的妹妹,“何况在我看来,小嘉比你通透得多,很懂得情深不寿的道理,也知道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么,不可能会步你的后尘,无需多想。”

*

冯嘉幼无聊的坐在新房里,以为谢揽很快会过来,因为外面那些宾客他不认识几个。

但他竟然硬生生拖到晚上才回来。

而且一直在门外徘徊,几次三番想敲门,又忍住。

冯嘉幼算是明白了,自己讨来的彩头一点儿没能触动他。

她也不吭声,由着他在那里踟蹰。

“姑爷?”门外也不是好站的,两排仆人正齐刷刷盯着谢揽。

嬷嬷上前塞给他一杆秤:“姑爷,咱们本该在旁边伺候着,小姐说您脸皮薄,奴仆们便先退下了。”

说退下,却还站着不动。

赶鸭子上架,谢揽唯有提着那杆秤推门入内。

新房内燃着红烛,贴了喜字,摆满了喜果点心,桌上还有合卺酒。

谢揽巡视一圈,看无可看,最后才将目光锁在位于内室的新娘子身上。

冯嘉幼着一身红装,正罕见的安静坐在床边。

谢揽朝内室走去,一鼓作气,用手里的称挑开她的盖头。

盖头落下时,冯嘉幼仰起脸来,娇艳的容颜在谢揽眼中逐渐清晰。

他忽地想到今早上松烟未必是取笑他,或许中原人穿着这大红色的婚服,的确是要平时惊艳许多。

意识到失神,他忙转身朝外间走:“是不是要喝合卺酒?”

冯嘉幼起身跟过去,一言不发的与他交臂举起合卺酒。

谢揽正要喝,冯嘉幼突然道:“我在这酒里下药了。”

谢揽的动作只稍微一顿,知她又戏弄自己,仰头一饮而尽。

冯嘉幼这才满意的喝下:“谢郎越来越了解我了。”

放下酒杯,冯嘉幼正想着下一步该做什么,谢揽忽地将她打横抱起,步入内室,扔去铺着红褥子的床铺上。

这是冯嘉幼完全不曾料到的,头一个念头就是他真被下药了?

她本在想如何哄着他就范,他真行动,她竟会心慌,一时间羞的想钻进棉被里去。

谢揽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只站在床边,一手扶着床架,低头盯着床铺上局促不安俏脸泛红的美人。

专注之下,他的额头开始凝出汗珠。

等时候差不多时,对着冯嘉幼长吁短叹:“你我已是夫妻,虽然难以启齿,我也必须告诉你一件事。”

冯嘉幼褪去羞涩:“嗯?”

谢揽:“我有病。”

冯嘉幼不明所以:“什么?”

“下午我不是告诉过你,我从前得过疫病。”谢揽白皙的脸开始泛红,“痊愈之后留下了病根,只要一对女子有……想法,我就会……”

不必他说,冯嘉幼已然瞪大眼睛,看着他脸上、脖颈上,但凡裸露在外的皮肤,开始出现大片红疹。

怪吓人的。

他自己也挺痛苦的模样,转身去了外间,背对着冯嘉幼。

冯嘉幼心中起疑,但下午他说起感染疫病的事儿,并不像说谎。

“哪有这种病根?”她闻所未闻,只听说有人对猫毛狗毛敏感。

谢揽不答,摆出落寞的姿态。

冯嘉幼沉吟片刻,从床上起来:“总有办法治,你别灰心。”

见她信了,谢揽背对她长长松了口气。

松烟这药果然有用,只要动了欲望就会出疹子,这张脸现在根本没眼看了。

冯嘉幼问他:“那你这样难受不难受?”

谢揽怀疑自己若说还行,她会吹灭了灯,说黑灯瞎火的看不到就万事大吉。

“难受。”谢揽闭上眼睛,“越动情越难受。”

他走去书案前坐下,取过一本书,一副唯有读书方能令他冷静的态度。

冯嘉幼也走过去,掀开琉璃香炉的盖子,为他红袖添香:“既然如此,漫漫长夜,谢郎咱们聊一聊?”

“聊什么?”谢揽低头假装翻书。

冯嘉幼伸出手,将他翻开的书册阖上,同时轻启朱唇:“聊聊那个令你知道自己有这病根,让你越动情越难受的女人啊,我实在好奇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