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第4/6页)

“谢郎?”冯嘉幼毫不在意,但怕他在意,待在垂花门不出去。

谢揽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他哪里知道中原人在女方家中成婚是什么规矩。

但冯嘉幼一个致力于剔除旧法典,改写新法典的人,哪里会在意规矩。

他今日魂不守舍,反应也慢了几拍,还真怕离得远了,她遇到意外自己照顾不到。

“好。”谢揽答应。

“那你过来接我。”冯嘉幼将盖头重新盖上,朝门外伸出一只葱白的手,手中拿着一柄红团扇。

谢揽硬着头皮走过去,伸手捏着那团扇的扇圈。

冯嘉幼这才从门里走出来,感觉到他想松手:“谢郎得引着我,这盖头没拜完天地之前是不能取下来的,我瞧不见路。”

敢情是想守的规矩就守,不想守的就弃,谢揽不多话,以这柄团扇作为连接,小心牵着她往前走。

从住处到厅上,要途径两个花园,一片池塘,她蒙着头不说,还不低头看路,故而走的十分缓慢。

有一次还险些被婚服的裙摆绊倒,幸亏谢揽手快。

扶她站稳后,谢揽实在想不通:“我瞧着小轿不是都在门口停着了,待会儿你乘着过去多好?”

“昨天晚上,那支签的签文一直萦绕在我心中。”隔着一层红纱,冯嘉幼与他聊起签文的事儿,“根据那签文所示,我与谢郎成婚是误入歧途,选错了路。”

谢揽从不信这些,却倏然觉得竟然有些准:“嗯?”

冯嘉幼百思不得其解,她是受了预知梦的启示,再加上这支千里姻缘一线牵,有什么可担心的?

至于所谓的“误入歧途”。

谢揽若能依照预知梦成为当朝一品,自己又能与他白首偕老,怎么会误入歧途?

后来冯嘉幼想通了,路是她自己选的,哪里存在‘误’这个字。

所谓歧途,指的应是谢揽往后的路恐怕不会太顺畅。

“我年纪小,对官场知道的始终有限,先前可能想的过于简单。所以拉着你来一起讨个彩头,旨在告诉你,我愿陪你攀高峰,自然也不惧陪你下低谷。”

人生总不过起起伏伏,她选的,她不怕。

冯嘉幼捏着扇柄的手轻轻回拽:“只要谢郎不松开我,哪怕前方是火海刀尖,我都敢闭着眼睛陪你走。你我夫妻齐心,便没有过不去的槛。”

她往回拽的时候,谢揽下意识捏得更紧。

冯嘉幼感觉到了,却瞧不见他此刻的表情。

半响他才问道:“若真有过不去的槛,你我该怎么办?”

冯嘉幼道:“那便是你我人生路的终点,还能怎么办?”

谢揽微动嘴唇,不知该怎样接她的话,原来这世上会有如此触动人心的承诺,且还环绕在两个全无感情的男女之间。

“对不起。”谢揽收拾心情,牵着她继续往前走。

如果他是京城里的公子哥,与她因为父母之命成婚,哪怕原本不情愿,听了她这番话,也会想要陪她走下去。

可惜不是。

而冯嘉幼会说这些话,也是因为不知他的真实身份。

他得明白,必须冷静。

冯嘉幼不知他这句“对不起”为何意。

感觉到他情绪不佳,她也适可而止,不再开口。

就这样沉默着抵达厅中。

……

江绘慈并不在上首坐着,上首是空给谢揽父母的,她甚至都没出现在婚礼现场。

冯嘉幼盖着盖头,在一声声喜话中与谢揽拜了天地。

一切都很正常,只除了拜父母时,谢揽拉着她面朝西北方。

随后冯嘉幼先被送去新搬的小院。

外边的宾客谢揽一个都不认识,倒是发现了冯孝安的身影。

女儿成婚他肯定是要混进来的,谢揽想去到他身边,告诉他谢临溪被骗来京城一事,却见他退出了人群。

谢揽快步追上去,却突被一名打扮的比他今日还花哨的男子拦住。

男子捶胸顿足地道:“我的表妹啊,你往后千万要好好对待我表妹……”

谢揽被他一拦,又遭众人瞩目,彻底追不上了。

这人正是冯嘉幼的表哥江赴。

她舅舅江振岐也来了,观完礼之后,就去探望江绘慈。

江绘慈正裹着件披风在院中独自坐着,他走上前:“小妹,你这几日不是病了,还出来吹风。”

江绘慈见到自家大哥,才流露出些许脆弱:“我该再强硬一点的。”

指得是谢揽与冯嘉幼的婚事。

起初流言四起,她的确决定将两人配成双。

但后来谢揽提亲时,她明显感觉到谢揽有所图。

女儿明知他有所图也不在意,从那时起,江绘慈就不再看好这门婚事。

“让你想到了自己?”江振岐问,“明知冯孝安是与父亲结盟,冲着父亲在江淮商会里的影响力才答应娶你,你也愿意。”

江绘慈苦笑:“谁让我也有所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