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且行(第10/11页)
洛元秋微微一叹,转念道:“原来你已经见过魏王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景澜道:“只要不做国君,就是一个好人。”
晴日当空,洛元秋回头看了看临漳所在的方向,心中忽生感慨:“不知不觉,我们居然都快到魏国了,那北冥岂不是也没多少路程了?”她顿时觉得前路不再迷雾重重,变得豁然开朗了起来,笑道:“等见到墨凐之后,这一切是不是也该结束了?”
景澜不像她这般乐观,随口道:“见到她之后,你要如何唤醒她?”
洛元秋顿了顿道:“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幻象,我们正在她的梦里,要想离开此地,她必须要跟我们走,破除心魔之后方能醒来。”
“做梦的人往往意识不到自己正在做梦,”景澜说道,“你告诉她我们身在梦中,所历经的一切仅是场梦,她只会觉得我们疯了。别忘了,如今她的身份是魏国公主,大权在握,为何要随我们离开?”
洛元秋沉思片刻道:“我觉得她不像贪恋权势的人,虽说此一时彼一时,人总不会一直不变,但在她心中,应当也有一些东西,从来不曾改变过。”
景澜闻言道:“倒是可以从此处着手试试看。当年她想跟随你去修行,说不定这念头至今还在,只需要合适的一个契机罢了。”
洛元秋满心疑惑:“哦?这又怎么说?”
“修行,本就有出世之念。”景澜说道,“她那时候年纪应当不大,为何会突然要拜你为师,想要入道修行?”
洛元秋回忆道:“是因为她母亲的缘故吗?我记得她说过,她母亲很早就去世了,她以为我是神仙,能够让她再度与母亲相见,所以才想拜我为师。”
景澜突然问:“如果她初心不改,现在依旧想拜你为师,你愿意做她的师父吗?”
洛元秋想了想,始终无法想象自己教徒弟的景象。但经景澜这么一提,她回想过往种种,也不禁心有疑虑。莫非应常怀真收了墨凐做徒弟,只是无人知晓而已?
见她一脸纠结,景澜顿时猜到她心中所想,道:“看来你也不太想收这个徒弟,但你想想,如果你真成了墨凐的师父,她不就能随你使唤了么?”
“那就……”洛元秋思量一番,最后道:“还是算了吧,我和她没有师徒缘分,我知道的。”
魏国与代国同在南海畔,相传魏国本是为抵御外敌,世代结为盟友。代国对抗外敌时,自然少不了魏国襄助,为防援军与粮草入境路途过长,延误战机,还在两国之间修筑了数条要道。是以从代入魏的道路顺畅无比,仿若同在一国,不过数月便到了魏境。
入关之后四周景物骤变,魏地久无战乱,数代君王治下升平,除了代王时不时以会盟之名要挟魏使入代,借此搜刮一番,百姓也称得上是安居乐业。
君王无建树,从朝臣到百姓皆是一副懒散的模样。使团入境后倒是引发了不小的轰动,因代国封锁参玄关,魏国已经有数十年不曾见到过他国使节。既闻陈使到访,举国上下无不欢喜,以盛礼相迎,视为自国君登基以来的首件大事。
使团所到之处皆有礼官等候在旁,为之开道,歌舞随行,所赠颇为丰厚。使团受如此优待,心中倍加感激,但到了魏国国都绛城,却不见魏王,众贵盛装而至,族簇拥着一位丽装少女在城外相迎,陈使方知,原来这一路种种迎接的布置,皆出自这位与魏王一母同胞的公主之手。
陈使自然不敢小瞧了这位公主殿下,观这位公主年纪轻轻,举止却一派沉稳。魏人常将鲜花以彩绳束成小束,别在发间以作装点。贵族为显身份,便以珍珠砗磲珊瑚制成花形,饰以金银,日光一照灿烂生辉,前来观礼的朝臣贵族皆是如此,唯独公主发间只别了一朵初开的蓝花。那单薄的花瓣如蝶翼,在乌发间随风而动,仿佛随时都会振翅而去。
公主道:“贵使远道而来,一路辛苦,请入城暂歇息,吾王明日在宫中设宴,为诸位接风洗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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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夜清凉,洛元秋半夜翻墙而出,到野外去见景澜。
河畔萤火飞舞,忽高忽低,洛元秋一见面便迫不及待地问:“你去赴宴了?见到墨凐了吗,怎么样?”
景澜双膝以下浸在冰凉的河水中,解开头发道:“魏国公主,果然名不虚传。”
洛元秋在她身边坐下,追问道:“什么意思?”
“这是个人物,只可惜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景澜五指做梳,拢了拢发尾道,“到底还是年纪太小,身边无人指点。如果她肯大胆些,早早把弟弟踹开自己做君主,眼下魏国就不会是这般局面了。”
洛元秋对这些都不大感兴趣,道:“你觉得她会跟我们走吗?”
说完便觉得眼前天旋地转,一个微凉饱沾水汽的柔软之物贴上唇角,旋即撬开嘴唇,长驱直入。良久后景澜声音微喑,道:“恐怕不能如你所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