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2/3页)

这行人很快就登上二楼,与盛欢擦肩而过。马爷原本不打算理会这名一直低着头的杂役,但在距离拉近的同时,他随意往对方脸上扫了一眼,只这一眼,立刻让马爷心中突地一跳,忙止住步子叫道:“你等一等!”

盛欢还以为他又要指挥自己去做什么,便依言回转过身,静静看着对方。

不料那马爷竟欺上前来,两眼放光地端详他的面孔,一副惊喜又惊叹的神色。盛欢最是厌恶这种目光,当下后退几步,沉声问:“有什么事?”

他的音调里很有一些顶撞的意味,站在马爷身后的主事听罢,立即皱起眉毛,斥道:“小盛,你对贵客怎么可以这样不客气!”那马爷却竖起手掌连连摆动,道:“没有关系,没有关系。”复又用温和的语气问盛欢:“你叫什么名字?”

盛欢只冷冷地看着他,见主事一直朝自己挤眉弄眼,着急地发出暗示,才答道:“问这个做什么?”

马爷见他十分不配合,倒也没有再强留,只道:“你不要误会,我不是要害你,只是看你和这里其他人比起来,有些不一样,才有此一问。”他侧身让出道路,微微一笑:“忙你的事情去吧。”

盛欢半句话也不欲多说,即刻离开了。马爷若有所思地望了一阵他的背影,才转过头问主事:“这小子是什么时候来到你手下做事的?”主管唯恐盛欢方才的行为惹他不快,小心翼翼地回答:“没有多久,大约在一个月前。”马爷又问:“他的家底,你们清楚吗?”

主事虽不知他为什么打听起了这些,还是老实作答:“他似乎没有什么亲人,自从来到芳琼楼,连吃住都在这里,也不见人来探望过。”说到这里,他惊觉自己发生了疏漏,近期其实是有人频频探望盛欢的,不过主事没有见过那个人,只以为对方同样是被盛欢的容貌吸引而来,一时没有记起。

不过主事认为这个小错误并不碍着什么事,马爷待人苛刻,要是他改口,说不定还会招来一顿责备。于是没有纠正。

他语焉不详地答了一通,还是没有让马爷满意。马爷暗自沉思着,决意派几个人去查一查,必须将那名少年的底细摸透了,他才敢进行下一步的动作。他这样大费心思,其实是为了取悦三天后要邀请的贵客,虽说这场晚宴必定不缺美人,可方才见过的那一个实在是罕有的标致,错过了未免可惜。

马爷心中的算盘,盛欢全然不知。自那场莫名其妙的对话发生后,他见马爷没有任何异常的举动,就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三天之后,芳琼楼精心准备的宴会终于操办起来了。这次的宾客确实身份非凡,竟直接清了整座酒楼的场,在六点多钟的时候,一辆又一辆的汽车停在门口,下来的竟是清一色的男子。他们个个衣冠楚楚,神情却格外凌厉凶悍,不像商人政客,倒颇似亡命之徒。

主事以人手不足为由,将盛欢临时调去了三楼的一号包厢,做些端茶倒水的清闲活计。现在客人未至,他只能在外面等待。来到这里许多天,盛欢还是第一次看见这间包厢接待客人,里面早早就点起了熏香,枝形吊灯照下来的光映得满室明亮,一名杂役正在里面调整桌椅的位置。

他做完了事,出门见到盛欢,随口说了一句:“也不知这些客人是什么来头,个个都凶神恶煞的,吓人极了。”

这里没有旁人,盛欢要是不说话,觉得有些不礼貌,便回应道:“我也不知道。”

杂役道:“主事都不许我们过问,我在芳琼楼里干了许多年,都少见派头这样大的人。”

他似乎还想多聊几句,但主事已步履匆匆地上了楼,他检视着四周,对盛欢道:“待会你机灵些,万万不可再冷言冷语,今天来的客人每个都是特殊人物,你要是惹恼他们,可不是挨一顿骂那样简单了。”

盛欢淡淡答道:“知道了。”

主事交代完毕,又去别处忙碌了。盛欢走到一扇窗边,看见底下鱼贯而入的宾客,忽然感觉眼前的情景无端的眼熟,依稀是在哪里看见过。

他思索了一阵,虽未在记忆里找到任何线索,但心脏已像预兆到什么似的,一下跳得比一下快,这样的频率,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慌乱了。

芳琼楼很快就喧哗起来,到处都是寒暄问候的声音。一行人沿着长长的阶梯来到三楼,很快来到盛欢所在的包厢外。领头的正是马爷,他一改前几日目下无尘的作态,脸上堆满灿烂的笑容,一直半躬着身子,伸出手臂引导,一边道:“这边请、这边请。”

他身后跟着十几人,其中有半数是保镖,看起来像主人的那几位年龄各异,最年少的约有二十五六岁,穿一身黑沉沉的袍子,额角挂着一道长疤。把眉毛都削去了半边。他垂着细而长的眼睛,嘴角紧绷,神情愤愤,与身周人愉快的笑容成了鲜明的对比。